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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满脑子污糟糕念头,不可收拾。
最后,倒是记忆里洛南栀月下清冷的几句话,将他脱缰的思绪给勉强拽了回来。还记得那是洛州小院的秋夜饮酒,他微醺开心,想要大醉一场,却被洛南栀劝下。
“别。”
周身栀子香,那人缓缓摇头:“阿寒。烈酒伤身,长醉无益。不如留一点……好做下回念想。”
做念想啊……
他放开了燕王。
雪渐渐大了起来,燕止本就是白发,沾染上更白一团团棉絮白羽。而他自己,高马尾上也有些霜落。
霜落雪满头,也算到白首……
他恍惚一愣,忽然发现他同燕王这个注定短暂、无疾而终的故事,其实某种程度上,已经圆满了。
燕王牵着他的手送他上船。
船头,再用脸颊蹭了蹭他。一头银色杂毛,刺挠挠的。唇那么近,气息相交,湿热滚烫,并没有再接吻。
“阿寒。”
他说,“我舍不下你。”
一句话而已,却如同春雷入耳。
随即,颊边短发骚得人痒痒的,燕王在他耳边最后又说了最后一句话。
风声呼啸。
慕广寒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既是舍不下,”他没心没肺道,“以后真想我了,随时也可随时十里红妆嫁到洛州过来。既有过生死与共,我月华城主正室的位置,替你留着。”
“……”
偏偏烟波江上,有船工唱起一首南越歌谣。
吾心难离,彼汝难别,情之所钟,舍之弗忍。
情缱绻,别难忍,欲言不休。
寄情泉下,雁回山间,离愁似长夜。
慕广寒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掉了一两颗眼泪。
等再回过头,又是笑的云淡风轻。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遇。燕王务必……保重。”
真的,保重。
船桨击岸,轻舟晃晃悠悠起行。
人生在世,可惜总是有些东西,总来得太过于早。
比如幼年时的孤寂无依、年少时一腔热忱却不断幻灭的磋磨,把原本好好的人变得不那么好。而有些东西又有来得着实太迟的,比如颈后发梢的余温,比如那一句让他险些崩溃的舍不得。
但,其实也……挺好的。
过去,他好像总觉得,世间万事万物总要盖棺以后,才会有定论。一直在努力追寻和执念的,也始终是一个好的“结局”。
唯有这次,不是。
这好像还是慕广寒人生中唯一一次,喜欢某个人,却没有期待过任何“结果”。
那个人可是燕王。
谁又敢期待同他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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