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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怨戮冰印（第1页）

“我愿意，我接受！”莫腾远生怕错失这个机会，他对着白猊再次喊道。那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冰冢洞窟内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撞在四周晶莹的冰壁上，激荡起细微的回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座无字的冰碑骤然亮起。只见柔和的光芒消散，冰碑表面变得如同水波般荡漾，不再映照外界，而是浮现出无数细密、扭曲、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符文。

这些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汇聚了世间极致的戮杀、凶戾、残暴、怨恨、阴暗与毒狠。仅仅是注视着它们，莫腾远就感到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无数冰冷的毒针穿刺，不但眼前幻象丛生，耳畔也响起无数亡魂的哀嚎与诅咒。

与此同时，冰冢之中，那道模糊的“道灭之影”仿佛苏醒了过来。它没有五官，但莫腾远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死寂且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穿透了玄冰的阻隔，牢牢锁定了他。

“第一重，心志之考。”突然，白猊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莫腾远，你要摒弃恐惧，直视你的灵魂本源。若心志不坚，你的神魂将被这负面能量侵蚀，永堕幻境，沦为疯魔！”

莫腾远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磅礴而阴寒的精神洪流，蛮横地冲入了他的识海。刹那间，他不再是站在冰冢之前，而是重新坠入了凤阳城莫家覆灭的那个夜晚。

尽管不曾亲眼看见这一幕，但此时识海中演绎出的幻象格外刻骨铭心，冲天的火光更加炽烈，亲族的惨叫更加凄厉。父亲临死前不甘的眼神，母亲绝望的呼唤，兄弟姐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无数熟悉的、扭曲的面孔在莫腾远眼前放大、嘶吼、破碎。而那个罪魁祸首——林淞的身影，如同魔神般屹立在尸山血海之上，带着嘲弄的冷笑，俯瞰着他，眼神中的冷漠比沉星冰谷的万载玄冰更刺骨。

“恨吗？怨吗？怒吗？”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拥抱它，拥抱这仇恨的力量！让它燃烧，让它毁灭！唯有绝对的负面，才能铸就绝对的力量！”

莫腾远的灵魂在颤抖，无尽的悲伤、愤怒、绝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想要嘶吼，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但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仇恨漩涡彻底吞噬的边缘，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坚韧，如同最后一道堤坝，死死守住了灵台的一丝清明。

“不……仇恨是动力，不是主宰！”莫腾远对着那幻象中的林淞，也对着自己内心咆哮，“我要的是复仇，是手刃仇敌，不是变成和你一样的杀戮疯子！我的意志，由我掌控！”

他强行收敛心神，不再抗拒那些负面情绪的冲击，而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去观看这气势如虹的负面洪流，去感受这所有的痛苦与仇恨。他将这些滔天的恨意，如同锤炼精铁一般，强行压缩、凝聚，化作一颗冰冷、坚硬、漆黑的核心，沉入识海深处。这不是放弃仇恨，而是将其从失控的火焰，锻造成了一柄淬毒的冰刃。

不知过了多久，幻象渐消。莫腾远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跪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如同被冰水淬炼过，锐利而冰冷，瞳孔深处隐藏着一丝令人神魂发颤的黑暗。

然而还不等莫腾远喘息，第二重考验便接踵而至。冰冢之中，那道“道灭之影”骤然散开，化作一股肉眼可见的、夹杂着无数暗红血丝的漆黑寒气，如同一条狰狞的恶龙，咆哮着冲向莫腾远，瞬间将他全身包裹。

“啊！”凄厉的惨叫声无法抑制地从莫腾远喉中迸发。这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蕴含着极致毁灭与腐蚀力量的寒毒。它们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毛孔，渗入他的经脉，侵蚀他的骨骼，冻结他的血液。

他的身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暗黑色的冰壳。冰壳之下，皮肤龟裂，血管凸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极致的痛苦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从微观层面彻底瓦解、粉碎。这不仅是肉体的折磨，更是对生命本源的侵蚀。

而他修炼了半年的裂天宗基础元力，在这股古老而阴毒的寒气面前，如同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抵抗。

看见这一幕，白猊的提醒带着急切：“坚持住！引气入体，炼化它！你的体质必须能承载这份力量，否则唯有崩灭一途！”

莫腾远牙关紧咬，齿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瞬间冻结。他放弃了无谓的抵抗，转而运转起裂天宗最基础的引气法门。他并非指望法门能对抗这寒毒，而是借助其引导能量的路径，试图去“梳理”这狂暴的入侵者。

这是一个疯狂而痛苦的过程，莫腾远的身体就如同一个脆弱的容器，被迫容纳一条奔腾的毒液江河。经脉在寸寸断裂，又在寒气的冻结下勉强维持。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齑粉。他的丹田气海更是如同被投入了极寒炼狱，翻江倒海，几近崩溃。

就在他感觉身体即将彻底瓦解的瞬间，他识海中那颗由仇恨凝聚的“冰刃”核心，微微一颤，散发出一股同样冰冷、死寂的波动。这股波动，竟与入侵的毁灭寒气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共鸣。

顷刻间，那狂暴的寒气仿佛找到了归属，不再毫无目的地破坏，而是开始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冲刷、改造莫腾远的身体。破碎的经脉被强行拓宽，覆上一层暗蓝色的冰膜。受损的肌肉纤维在冻结中重组，蕴含了爆炸性的阴寒力量。骨骼深处，隐隐有细微的冰晶纹路生成……

这是一个破而后立，向非人领域蜕变的过程。当最后一丝漆黑寒气融入莫腾远体内，他瘫倒在地，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色冰霜，气息微弱，但生命之火未曾熄灭。显然，他通过了第二重考验。

“第三重，仇恨之证。”冰冢内，重新凝聚的“道灭之影”变得更加清晰了几分，它缓缓抬起了一只由能量构成的手掌，指尖对准莫腾远的眉心。

没有磅礴的能量，也没有精神冲击。只有一段段破碎、混乱，却蕴含着无尽怨毒与杀戮意志的记忆碎片，如同涓涓细流，却又冰冷刺骨地注入莫腾远的灵魂。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冰封的王座上俯瞰众生，弹指间冰川崩裂，国度覆灭。他“感受”到了对叛徒的刻骨怨恨，对敌人的残酷虐杀，对世界的彻底失望与毁灭欲……这些情绪，远比莫腾远自身的家族仇恨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绝对。

这第三重考验，显然是要用这远古存在遗留的、更为极致的仇恨与怨毒，来同化、或者说，验证莫腾远内心仇恨的“纯度”。

莫腾远自身的仇恨，在这股源自远古的滔天怨念面前，仿佛溪流遇见了大海。他的意识几乎要被这股外来的、冰冷的仇恨所淹没，自我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不……”他发出微弱的挣扎，“我的恨……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莫腾远死死守住识海中那颗由莫家血仇凝聚的“冰刃”核心，任凭外来的怨念如何冲刷，这颗核心始终屹立不倒，甚至开始反向吸收、融合那些同源的负面情绪，将其化作自身更为深邃、更为冰冷的养料。

他的仇恨，在这一刻被提纯、被升华。不再仅仅是沸腾的怒火，而是变成了某种更加接近法则的冰冷存在，一种基于毁灭的绝对意志。

终于，所有的记忆碎片流淌完毕。冰冢内的“道灭之影”似乎满意了，它缓缓消散，最终化作一道流光，以及一枚悬浮在空中的、由纯粹寒冰能量构成的复杂符文，那是一枚蕴含着其力量本源的“怨戮冰印”。

“就是现在，接纳它！”白猊喝道。

莫腾远用尽最后力气，抬手抓向那枚“怨戮冰印”。“嗡！”冰印触手的瞬间融入他的掌心，沿着手臂经脉，直冲识海，最终与那颗仇恨核心融为一体。

“轰！”庞大的信息流炸开，一套名为《怨煞戮灵爪》的恐怖爪功传承，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深处。与此同时，一股精纯而阴寒至极，蕴含着戮杀、凶戾、残暴、怨恨、毒狠、阴暗六种负面特质的全新力量——怨煞冰元，在他丹田内轰然诞生，并迅速流转全身。

莫腾远猛地睁开双眼，他的瞳孔，不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变成了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幽蓝色，深处更有一点如同血色冰晶的寒芒闪烁。他眼神淡漠且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看向白猊时，也如同在看一块石头。

莫腾远缓缓站起身，身体表面的黑色冰霜尽数震碎，露出下面莹白却隐隐透着一股青黑之气的皮肤。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咔吧”的脆响，指尖划过空气，竟带起了细微的空间涟漪，散发出一股腐蚀与冻结并存的气息。

他心念微动，运转起怨煞戮灵爪基础法门。丹田内的怨煞冰元瞬间被引动，汹涌而出，汇聚于他的右手五指。

“嗤！”五道半尺长的幽黑色冰爪，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之爪，瞬间从他指尖透出。冰爪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怨煞冰元构成，边缘流转着暗红色的血丝纹路，散发着浓郁的杀戮、凶戾、怨恨……种种负面气息。周围的温度骤降，连冰冢洞窟的玄冰壁面，都开始弥漫开细密的黑色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