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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帝信中明着说感谢他送来个状元,既然是他安排的人,就安排去吏部,对接他的三法司。
纸上字迹工工整整,可不管横竖看去,都像是“哈哈哈哈”。
家书也一样。
沈谦母亲不知道这朝野之事大多弯弯绕绕,所以从主考口中听说是沈谦举荐的人拿了头名,打心底里也在为他高兴。
觉得他子承父业,在为天下出大力。
沈行之低着头,捏着自己的鼻梁根,连呼吸之间都多了几分野兽般的喘息。
佩兰站在桌前不敢问,她有点后悔站出来帮忙了。
楚阳郡公上次这么愁,还是北境突厥烧了军营粮仓的时候。
那一天就和现在一样,明明艳阳高照,但他身边就是黑压压一片,冷得很。
低头看书的李念也觉察出了那一分不同寻常。
那般程度,已经不是威严,而是威压。
她慢慢抬头,看着床边桌后,沈行之一个劲捏着鼻梁根的样子,眼眸微垂片刻。
“沈行之。”她温声轻唤。
一开口就将佩兰先吓住,她连连使眼色,想让李念别吭声。
但她话已经开了头,沈行之的目光已经投过来,不说着实只会更气人。
她抿嘴,合上书,轻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郁结之气,多伤身。”
书房内,青铜大香炉里燃着九转提神香。
那香气味清淡,带着一丝清凉感。
可偏偏自贡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苦卤味,两两相融,更让人觉得沉闷。
“郁结?伤身?”沈行之气笑了。
他振臂整理一下衣袖,链子哗啦啦作响。
“李念。”他冷声问,“那邵安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中个状元,你又是送礼又是写信,你想干什么?”
李念坐在躺椅上,坦然道:“怎么是‘不过’呢,那是状元啊。”
“状元?你看不上那开国的楚阳郡公,偏偏看上一个新科状元?”沈行之额角突突直跳。
“我怎么就叫看上呢……那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
“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清楚他的喜好,你为他考上状元而欢呼雀跃,连你现在被一根链子拴着自身难保都忘了,一心都是给他自己的人脉,为他铺路。”沈行之鼻腔里深吸一口气,“你真是天下最好的发小,最好的公主了。”
他怒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楚阳郡公什么感觉?你就不怕惹恼了他,他派人把你抓回去么!”
李念看着沈行之的怒容。
她们拴在一起这么久,沈行之大多事情都听她的,也一直保持着儒雅端方的姿态。
这个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想是高山顶飘落的新雪花。
但他怒起来的时候也很可怕,三句话把李念怔在当场。
可她不是傻子,不是谁说话声音大了,脑袋就会空白的人。
她看着沈行之的怒容,缓缓点头,之后反问道:“那又如何?”她道,“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沈行之怒意更大了。
李念确实不明白。
她还是迎着那一股怒气,直言:“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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