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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高山秃鹫似乎忘了自己戴着面具，伸袖想擦拭额头的冷汗，这当然是徒劳无功的，只能让他的模样显得滑稽可笑。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一共带了……一百一十二枚……”“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说是一百二十枚？”沈倾城神色严厉，咄咄逼人。

高山秃鹫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可能……可能是一时说顺了嘴……”沈倾城哼了一声，转身又坐回他的太师椅，冷笑道：“你们几个世家在地面上呼风唤雨，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是你们的自由，我管不着。但是在我的地界，就得守我的规矩！你若是不服，可以回去找你的主子告状。”

“不敢……”高山秃鹫的声音微弱得可怜。沈倾城冷冷说道：“你共携带一百一十二枚木魂石出摊，早些时候卖出了两枚，现在剩下的一百一十枚都在你的手里，你还有何话要说？”高山秃鹫胸口起伏几下，忽然指着沐灵风说道：“我要这小子的命！你必须对他做出惩罚，让大家明白冒犯天字号摊位的下场！”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沈倾城冷冷的说，“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真是讨厌极了。”高山秃鹫瞪着沈倾城，咬牙说道：“沈倾城，看在往日情份上，我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了，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沈倾城冷冷道：“第一，我和你没有情分可言，第二，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爱怎样便怎样，你管得着吗？”高山秃鹫眼中闪过几分狠戾的光芒，但他终究不敢公然撕破脸，只能哈哈一笑，说道：“好极了，既然没有情分可言，那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就在这时，人丛中忽然想起一个女童的哭叫声：“爸爸！爸爸！”沈倾城长眉一扬，喝道：“是谁把小孩放进黑市的？”两个黑衣人身子剧颤抖动起来，双双跪倒在沈倾城的面前，颤声说道：“我们没有……”沈倾城脸上闪过一抹青气，伸脚将两个黑衣人踢的飞了出去。

说话之间，一个六七岁的女童哭叫着钻了进来，扑进一个哄抢犯的怀里，抱住父亲放声大哭。沈倾城霍的站起，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无数颗心子扑通扑通的跳个不绝。

沈倾城眉间腾起一股青气，他缓缓向那个女童走过去。“你要干什么？”景瑜不知死活，忽然窜上来，挡在那女童身前。沐灵风吃了一惊，他没料到景瑜会这样冲动，只见景瑜脸色潮红，眼角似乎闪动这泪花，但是一副神情却是倔强之极。沐灵风心中恍然：“是了，这丫头定是想起了她失散的父母，所以才会这般冲动。”

陶谷涵脸色铁青，看不出害怕还是恼怒，她默默的走到景瑜身边，和她并肩而立，一齐望向沈倾城。后者眉间闪过一抹诧异，他将手指指了指景瑜，又指了指陶谷涵，说道：“你们两个，闪一边去。”

但景瑜神色倔强，话也是掷地有声：“放他们离开！”沈倾城脸上再次涌起怒意，他哼了一声，仰面朝天，冷冷道：“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是怎么了？个个都在教我该怎么做事，到底是我变笨了，还是你们的胆子变肥了？”

“放了他们！”景瑜还是那句话，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犹疑。沈倾城依然仰面朝天，久久没有反映，旁观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沐灵风也是额头冒汗，他虽然没有移动脚步，但双目注视着沈倾城一瞬不瞬，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只要他对景瑜出手，自己的幻藤立刻就要将他五花大绑，缠成一颗粽子。

沈倾城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到景瑜的脸上。众人只道他立刻就要出手，黑衣人个个剑拔弩张，沐灵风也是全神贯注，脚下坚硬的岩石已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生满锋利龙刺的血色长藤即将一呼而出，大战一场。

“好吧，小姑娘，你说了算！”沈倾城说出一句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话，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这些人的刑罚全都免了，现在就撵他们滚蛋！”哄抢犯们痛哭流涕，好几个磕头磕的皮破血流，苦苦哀求倾城公子再给一次机会。免于断腿的刑罚固然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以后不能再来黑市讨生活，对于有些几乎没有生存能力的人来说，这几乎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都嚷嚷什么？”沈倾城板着脸喝道，“今天滚蛋，明天再来，以后记得都给我规矩点，若敢再犯，绝不轻饶！”犯人们听了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被黑衣人轰了出去。

景瑜和陶谷涵犹如做梦一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沐灵风也大为奇怪，这个倾城公子当真古怪之极，他对着高山秃鹫那样的豪门子弟冷言冷语，全无一丝尊敬，反倒对全无背景、也没有什么能力的景瑜网开一面。

只听高山秃鹫怒道：“这不公平，他们哄抢我的财物，必须受到惩罚！”沈倾城白眼一翻，说道：“你有本事，到上面修理他们。这儿我说了算！”高山秃鹫几乎气炸了胸膛，指着沐灵风说道：“那他呢，他踢了我的摊子！”

沐灵风登时觉得头皮发麻，但是高山秃鹫贩卖木魂石，实是对青龙族的极大冒犯，他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懊悔，再来一次，估计还是要踢。他哼了一声，感觉到沈倾城的目光向自己投射过来。沐灵风眉头一皱，迎着他的目光昂然无惧。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沈倾城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道，“你应该是青龙族的精灵。”沐灵风心中一凛，但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无所谓多一个人知道，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没错，我正是东始山的灵族！”

沈倾城向高山秃鹫一摊手，说道：“听到了吧？你卖的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是他往日亲友的骸骨，他只是踢了你的摊子，那已经是非常客气了。”高山秃鹫怒不可遏，说道：“岂有此理，我们天字号摊每天交那么高的租金，如今说被踢就被踢了，你居然不管？”

“我可没这么说！”沈倾城冷笑道，“你的损失我不是都给你找补回来了吗？这里可不像你们无妄厅，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分别对待。”沐灵风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震，向高山秃鹫喝道：“你是轩辕城舒家的，是不是？”

高山秃鹫眼中精光闪烁，他瞪着沈倾城，喝道：“好端端的，你扯什么无妄厅？别忘了，地下黑市是有保密协议的，擅自泄露客户信息，是要被追究责任的！”沈倾城似乎自知失言，只是冷笑两声，没有答话，手一摆，掉头便走了。

沐灵风心头波涛起伏，他见到这些木魂石的时候，就猜想到这必定和东始山一役有关，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找出灭亡青龙一族的凶手。按照沈倾城的说法，这高山秃鹫应该和执掌无妄厅的舒家脱不了干系。

他想到前不久在乾坤院碰到的游坚远，那厮竟公然叫嚣要将自己和朱雀公主收为灵奴。看来乾坤院、无妄厅这些人都已经丧失了对灵族的信仰，而且他们甚至有可能已经沦为屠杀灵族的帮凶。

“那些凶手究竟是谁？”沐灵风眼看着高山秃鹫手中青光闪烁的木魂石，仿佛就看到了往日东始山中亲友的笑脸，一阵锥心之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是舒家的什么人？”沐灵风一字一顿的问道。

高山秃鹫狞笑道：“臭小子，你想知道吗？你来打我呀，打赢了爷爷，我就告诉你！”沐灵风心中怒气激荡，忍不住就要动手教训一下这个恶棍。“沐大哥，别冲动！”陶谷涵一把拉住沐灵风的手，说道：“他就是想激得你在这里动手，然后倾城公子碍于黑市协议，就必须出手保护他。”

“臭丫头挺聪明的嘛！”高山秃鹫冷笑道，“没错，老子就是这个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握着两枚木魂石使劲磨擦，使它们发出一声声尖锐刺耳的鸣响。“听听，这些都是你往日同族亲友的骨骸，这声音，啧啧，真是美妙极了！”

沐灵风气得要发疯，幸亏景瑜和陶谷涵一左一右拼命拽着他，要不然一场大架非打不可。“我们走吧！”景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沐灵风拉开，陶谷涵则负责在背后推搡。沐灵风心中气苦，几乎掉下泪来。

他没有出手，并非全因景瑜和陶谷涵的阻止，而是他对那个倾城公子着实忌惮。那个沈倾城年纪似乎还不如他大，但修为之高，放眼天下，已经少有敌手。在这个地方惹下这个强敌，显然殊为不智。他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复仇。

潜伏在他魂魄中的北海蛇王似乎觉察到他的痛苦和不甘，只听它悠悠说道：“小子，你的隐忍和克制是对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妖王活了数万年，世上的人情冷暖、人事变迁，都瞧得很透彻。

“你不觉得我很没用吗？”沐灵风喘着粗气，在心里问那头妖王。“你当然很没用，”北海蛇王老实不客气的告诉他，“但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太有用了，有时候未必就是好事。”沐灵风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恼怒，“也许，我现在就应该转回去，杀死那个灰孙子！”

北海蛇王呵呵一笑，说道：“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你的风雷二象掌握得糟糕透顶，对付二元层次的对手也还马马虎虎，碰上三元利阶以上的对手，立马歇菜。”“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沐灵风只觉得眼前发黑，被蛇王打击得心如死灰。北海蛇王嘴上丝毫不客气的继续打击：“那个卖木魂石的小子，修为已近三元贞阶，就算姓沈的小子不出手，你也干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