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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矛!”
嚎叫声中,一些胆子大的后生便咬牙起身,卯足了力气将一根根短矛投掷出去。
噗哧噗哧!
惨叫声中,从天而降的短矛将挤成一团的瓦剌兵贯穿,刺倒,同时团练也倒下了十几个,瓦剌兵却被钉死了数十个。所谓天险,便是对仰攻一方极为不利,几千瓦剌兵挤在无遮无掩的半山腰上,人挤人,以极别扭的姿势拉弓射箭,望着黑糊糊从天而降的短矛,石头无法闪避,嚎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死,被贯穿。
疯狂的嚎叫声中,夹在着绝望的哭喊声,却又进退不得。
一根根短矛飞了出去,惨叫哭嚎声起,此消彼长,瓦剌人射来的箭支立刻便稀疏了。吕长海趁机滚到石墙后头,险些被一个伤兵绊倒,那后生年纪不大十六七岁,胸口挨了一箭正在大口吐血,吕长海看着这垂死的后生便想起家中爱子,小兔崽子竟学会离家出走了。
吕安是半夜翻出院墙走的,还在床上留了书说他投军去了。
那重伤的后生吐了几口血,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慢慢眼睛睁大,急促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咽了气。吕长海眼神一黯,伤口崩开火辣辣的疼,胸有却有一团火焰在升腾,燃烧起来。望着那断了气的后生,吕长海心中竟被愤懑占据,暴戾起来。
满腹冤屈,愤懑,这清涧县百姓是造了什么孽,频遭大难,老天不公!
打从天启年间兵乱一起,这清涧县就倒了大霉,两河交汇,兵家必争,官兵和流寇打来打去,三天两头过大兵,可苦了清涧百姓好好的房子不能住,辛苦种的庄稼刚出苗就喂了马。吕长海还记得流寇一来,在庄稼地里放马的嚣张,清涧百姓稍有不从便是一刀两断。
这些年,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赚了些钱,满打算回乡过个好年,却又等来了狗鞑子,老天不公!吕长海心中暴戾起来,瞅着半山腰上那些穿着皮袍,戴着皮帽的狗鞑子,多少年淤积的愤怒爆发了。
狗鞑子,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让过!
“杀鞑子!”
吕长海胸中暴虐起来,掰开那死去的后生攥紧的手,抄起带血的短矛,竟从石墙后头一跃而起,嚎叫一声便扑了出去。热血上冲,让这个边军老把总疯狂,暴躁了,眼睛发红带着血丝,眼中只有那些穿皮袍,戴皮帽,正在拉弓射箭的瓦剌兵。
“杀!”
躲在石墙后头的伢子见长海叔杀出去了,心中一急,提着刀一个鹞子翻身便跃了出去。箭矢横飞,被压制在石墙后头的清涧团练纷纷翻出阵地,竟提着刀,握着矛发起了反冲锋,无意间,也或许是常年在边军厮混的本能,让吕长海做出一个极正确的行为,反冲锋。
“杀光鞑子!”
两千余众纷纷跃出阵地,眼睛发红,居高临下冲了下去,最先冲下去的吕长海反倒被一具尸体绊倒,打着滚撞到一块石头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竟又眼睛发红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冲下山。数千瓦剌兵正挤成一团,人挤人,人挨人的拉弓射箭,顿时大乱。
嗖嗖嗖!
数十个冲下来的清涧子弟被射翻,栽倒,后头的却杀红了眼,有的屁股坐地往下出溜,有的直挺挺举着刀,瞪圆了眼睛冲下山,不时有人被绊倒,滚了几圈又咬牙爬起来,半山腰便爆发了一场血战。数千瓦剌人正在拉弓射箭,便被清涧子弟一个反冲锋杀的几无招架之力。
吕长海,清涧团练无意间充当了敢死队,反冲锋,让毫无抵抗能力的瓦剌弓手遭受了一面倒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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