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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血海深仇的长广王陆元澈。
魏棠的反应极大,她似乎完全难以置信,却禁不住且惊且喜,语无伦次地喃喃道:「他一定是最后良心发现,才……」
我看着她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
她的确跟我没有仇。
但能使人拼尽一腔孤勇的,可不只是仇恨。
严忱紧紧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那一只有力的手隐隐看得到其下的青筋。
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仍不多一句话,站得端直,双目远望着前方。
我移步到他近前去。
还不等我开口,严忱先沉声道:「若我是贵妃娘娘,就趁着此时出宫去,远离这皇城。」
他说的不错。
如果等到陆元澈即位,我还在这宫里,下场如何,便可想而知。
无论这话是劝是讽,都实在是一句忠告。
陆怀舟此举,根本没为身边亲近的人考虑。
比如跟他整日厮混、被骂作祸国妖妃的我,比如对他唯命是从、忠心不二的严忱。
他大抵只给一人留了退路。
薛瑾年与陆元澈关系极好,若陆元澈即位,绝不会向她追责。
陆怀舟最后这一步棋,谁也没有猜到,但细细一想,又绝妙至极,聪明至极。
我曾以为他即便死,都宁愿拉上陆元澈陪葬。
与他朝夕相处,我自以为看透了他,其实却并不真正了解他。
何止是我。
与他青梅竹马的薛瑾年,视他为仇的陆元澈,以至远在赫跖的贺兰郁,都没看明白。
他是真的以天下作局,下了这盘棋。到最后一步,他算计别人,也算计自己。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他在时,笃定自己能压住先太子旧党;他遭不测,先太子余党未除,势必又添波澜。
只有这皇位由他亲自下诏传给陆元澈,才能镇住所有心怀不轨之辈,使朝堂上下,再无人能找出兴风作浪的借口。
甚而,也不给外敌以可伺之机。
我毫不怀疑,若他多活些年岁,有机会将先太子余党一寸寸拔除殆尽,他就当真会向陆元澈下杀手。
这才是他。
罔顾孝悌,薄情寡义,但作为一个皇帝,他合格了。
我没想到,以严忱的性子,会真的肯放我出宫。
他肯放我,我就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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