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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裹着腥风扑在丹墀之上,南陵国紫宸殿内却燃着炽烈的铜炉。
萧承煦将朱砂御笔重重掷在龙案,飞溅的红墨在《均田令》草案上洇出狰狞的血痕。
“陛下!祖制不可废!”年迈的吏部尚书王崇礼颤巍巍跪伏在地,玉带扣在青砖上磕出闷响,“永业田乃开国勋贵根基,一旦收归国有重新丈量,天下必将大乱!”
“乱?”萧承煦冷笑,玄色龙袍扫过满地奏折,“朕看是某些人府上的田庄比州府城墙还高,地窖里的私盐比官仓还满!户部刚奏报,青州大旱,百姓易子而食,你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可曾听得见饿殍的哭声?”
殿外惊雷炸响,照亮右丞相赵明远阴沉的脸。
这位三朝元老捻着雪白长须,不紧不慢道:“陛下圣明,然新政需徐徐图之。骤然推行青苗法、市易法,恐商贾裹足、物价腾贵……”
“够了!”萧承煦猛然起身,腰间玉玦相撞发出清越之音,“明日起,废除荫补制,凡三品以上官员子弟入仕,须过翰林院考校!”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老臣们如被踩中尾巴的猫,此起彼伏的反对声浪几乎掀翻金顶。
萧承煦却不再多言,抬手召来近侍:“宣唐家航。”
当那个身着月白襕衫的青年步入殿中时,殿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唐家航不过弱冠之年,眉如墨画,目若朗星,偏偏举手投足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峻。
“这是朕新设的监察院佥都御史,”萧承煦居高临下扫视群臣,“自今日起,唐家航代朕巡狩天下。凡抗旨不遵、贪赃枉法者,先斩后奏!”
赵明远瞳孔骤缩。他记得这个名字——半年前外放官员科举殿试,此子竟在策论中直指朝廷积弊,字字如刀。当时自己力主罢黜,却被皇帝钦点为探花。
三日后,唐家航率领百余名新科进士离京。他们身着绯色獬豸补服,腰悬御赐银印,所过之处,州县官吏无不心惊胆战。
首站扬州,盐商勾结,知府私抬盐价,唐家航当场杖毙盐枭,革除三名官员,将抄没的十万两官银赈济灾民。
消息传回京城,老臣们再次群情激奋。
赵明远联合御史台弹劾监察院滥用职权,折子堆满龙案。
萧承煦却只是将折子付之一炬,望着漫天纸灰轻笑:“告诉他们,朕要的不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而是海晏河清的朗朗乾坤。”
与此同时,唐家航的密折不断传入宫中。
某节度使虚报军功、某布政使克扣赈灾粮……每一份密折后,都跟着雷霆般的惩处。
渐渐的,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与讨好。
一个月后,当唐家航率人押解着二十余名三品以上官员回京时,长安城万人空巷。
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权贵,此刻披头散发、镣铐加身,狼狈不堪。
紫宸殿内,萧承煦将免死金牌掷在赵明远面前。这位老丞相因纵容子侄包揽工程、贪污巨款,此刻已面无人色。
“朕曾许你荫及子孙,”萧承煦把玩着御笔,“可惜你太贪心。”
唐家航站在阶下,看着老丞相被拖出殿外。
秋雨又至,打湿了他肩头的獬豸补纹。
他忽然想起离京那日,皇帝对他说的话:“监察院是朕的眼睛,亦是手中的刀。若有一日,这把刀指向朕……”
那时他跪地叩首:“臣只问是非,无问西东。”
雨声渐急,殿外的铜鹤在风雨中昂首嘶鸣。
新皇提笔,在空白的奏章上写下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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