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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寂灭之心（第4页）

大殿之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林漓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看着下方的玄机老祖及其追随者，又想到系统空间中那枚引动风云的寂灭核心，以及杂役峰上那个与核心关联日益紧密的弟子墨渊。

山雨，欲来。

大殿之内，琉璃玉瓦流转着清辉，映照着下方泾渭分明的气息。玄机老祖一言既出，看似寻常的问候，却如一块无形的巨石投入深潭，激荡起层层涟漪。他身后跟随的几位长老，皆是宗门内资历深厚、修为臻至仙王巅峰甚至触摸到仙帝边缘的人物，此刻眼观鼻，鼻观心，默立不动，却自有一股沉凝的气势与宗主宝座散发的无形威压隐隐抗衡。

林漓高踞座上，神色平淡，仿佛未觉殿内微妙的气氛，只是指尖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停了下来。他目光落在玄机老祖身上，如同在看一幅古老的画卷，平静中带着审视。

“玄机师叔万年闭关，功行大进，可喜可贺。”林漓开口，声音清越，不带丝毫烟火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角落，“不知师叔紧急出关，所言关乎宗门存续之大事，究竟为何？”

玄机老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与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宗主何必明知故问？老朽虽在闭关，神游太虚，亦能感应天地气机之变。宗主此行古境，动静不小。那寂灭之墟的崩塌，以及……那件引动三位外界仙帝觊觎，甚至不惜与我昆仑宗宗主交恶的物事，恐怕并非凡品吧？”

他话语平和，却字字如针，直指核心。不仅点出林漓在寂灭之墟的作为，更隐隐将“引外敌”、“得重宝”与“宗门存续”挂钩，其意不言自明。

林漓眼眸微抬，一丝混沌气息在眼底深处流转，瞬间看透了玄机老祖周身那层与天地相合的道韵，窥见其体内澎湃如海、却隐隐带着一丝迟暮与焦灼的仙元。这位师叔，闭关万年，并非全然不问世事，其神念恐怕早已遍布宗门，甚至能遥感古境部分气息。他冲击那无上之境，看来是遇到了难以逾越的瓶颈，寿元与道基，恐怕都到了某个临界点。

“不过是一缕无主的寂灭本源核心，于本座手中，翻不起浪花。”林漓语气依旧平淡，“至于那三位，跳梁小丑罢了，若敢再犯，斩了便是。师叔多虑了。”

“多虑？”玄机老祖身后，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黑袍长老沉声开口，他是刑罚殿殿主，厉沧澜，素以铁面无私、恪守宗规着称，“宗主，非是我等多虑。那寂灭本源，乃不详之物，蕴含极致的毁灭道则，更牵扯上古秘辛。宗主强行收取，已引得外界仙帝瞩目，更可能触动古境深处某些沉睡的禁忌存在。此物留在宗主手中，犹如怀抱炸雷，恐为我昆仑宗招来滔天大祸！”

另一名气质雍容、身着云霞仙袍的女长老，丹霞峰主云芷，亦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宗主，玄机老祖乃宗门柱石，历经无数风雨，其担忧不无道理。此物关系重大，是否应交由宗门秘库封存，或由诸位老祖共同参详，以策万全？毕竟，宗门存续，重于一切。”

此言一出，殿内侍立的一些中立派长老也微微颔首，显然认为此议更为稳妥。

林漓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他明白，玄机老祖一脉，借题发挥是真，担忧宗门安危或许有之，但更深层的目的，恐怕是想借此机会，插手他这位宗主的事务，甚至觊觎那寂灭核心中可能蕴含的、关乎突破契机的大道碎片。

“交由秘库？共同参详？”林漓轻轻重复了一句，旋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座既为昆仑宗主，得一物，护一人，自有分寸。此核心于墨渊而言，是劫亦是缘，于本座手中，是器非祸。宗门存续，靠的不是封存危险，而是拥有驾驭危险的实力。”

他目光扫过厉沧澜和云芷，最后定格在玄机老祖脸上：“师叔既然出关，想必道有所成。不如，由师叔亲自看看，此物在本座手中，是否会成为炸雷？”

话音未落，林漓屈指一弹。

“嗡！”

一点灰芒自他指尖跃出，初始极小，旋即膨胀，化作那颗灰暗晶体，悬浮在大殿中央。精纯而恐怖的寂灭道则瞬间弥漫开来，大殿内的光线骤然黯淡，温度骤降，连流动的仙灵之气都仿佛要被冻结、湮灭。修为稍弱的长老，只觉得神魂摇曳，道基不稳，纷纷色变后退。

玄机老祖瞳孔微缩，周身道韵自然流转，形成一圈清光，将自身与身后几人护住，抵挡着那无处不在的寂灭侵蚀。他死死盯着那枚晶体，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炽热与深深的忌惮。

他能感觉到，这核心蕴含的寂灭大道，层次极高，甚至隐隐触及宇宙生灭的本源规则。若能参悟，或许真能窥得一线超脱之机！但同样，其中蕴含的那丝古老、暴虐的意志残留，也让他心惊肉跳。

林漓将玄机老祖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他之所以敢直接取出核心，一是自信绝对掌控力，二也是要看看这位师叔的真实反应。

“如何？师叔可还觉得，此物需交由秘库封存？”林漓淡淡问道，同时心念一动，混沌气息稍稍压制晶体，那弥漫的寂灭之力顿时收敛大半。

玄机老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恢复古井无波：“宗主神通盖世，能镇压此物，老朽佩服。然，怀璧其罪。外界仙帝已知此事，古境深处的老怪物们，嗅觉更是灵敏。宗主或许不惧，但宗门亿万弟子，却未必能承受由此引发的风波。”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老朽提议，并非要夺宗主之宝，而是为宗门整体计。宗主年少英杰，锐气十足，但有时，刚极易折。不若将此物暂存于‘周天星辰大阵’核心，借阵法之力温养镇压，既可隔绝外界探查，亦可供宗主与宗门核心长老共同参悟，提升我昆仑整体实力，以应对未来可能之变局。宗主依然拥有主导之权，如此，岂不两全？”

周天星辰大阵，乃是昆仑宗护宗古阵，其核心阵眼，历来由宗主与几位隐世老祖共同执掌。玄机老祖此言，看似退让，实则仍是想要分享寂灭核心的控制权与参悟之机，甚至可能借此机会，重新掌握部分宗门大阵的权柄。

林漓尚未回应，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声音。

“弟子墨渊，求见宗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殿门口，墨渊不知何时已至。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杂役弟子服饰，气息依旧有些虚弱，脸色苍白，但那双眸子里的灰芒却已彻底内敛，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竟隐隐与殿中央那枚寂灭核心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玄机老祖等人目光一凝，落在墨渊身上，皆是露出惊异之色。他们能感觉到，此子与那寂灭本源之间，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密联系。

林漓看了墨渊一眼，微微颔首：“进来。”

墨渊步入大殿，无视那些或审视、或疑惑、或带着压力的目光，径直走到殿中，对着林漓深深一拜：“弟子多谢宗主相助，解我枷锁，护我道途。”随即，他转向玄机老祖等人，不卑不亢地行礼：“弟子墨渊，见过玄机老祖，诸位长老。”

厉沧澜眉头紧皱：“墨渊？你便是那个身负寂灭本源，险些失控的杂役弟子？此地乃宗主大殿，商议要事，岂是你能擅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