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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消消气,八皇子疯疯癫癫,不值得你动怒,动怒伤身。”
瑞王胸闷气促,一时间难以克制愤怒,疑惑问:“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突然疯了?说疯就疯?”
“怎么?”宋慎打开医箱,扭头,挑眉反问:“您是怀疑宋某的医术吗?怀疑误诊?”
瑞王白着脸,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没怀疑你。你的医术,我信得过。”
“不止我,太医院的诊断也一样,一致认为八皇子得了失心疯,无法治愈。”宋慎从医箱内取出一根纤细安神香,仅三寸长,凑近烛台,点燃了,返回床榻。
瑞王激忿填膺,呼吸困难,坦言道:“我不是怀疑大夫们,而是怀疑泽宁。他犯下虐杀姐姐的大错,案发败露后,畏惧罪责,不无选择装疯以逃避惩罚的可能。”
“其实,圣上和庆王一开始也怀疑八皇子装疯卖傻。”
宋慎搬了个圆凳放在榻前,落座,左手拈着安神香,淡淡烟雾袅袅缭绕,透露道:“为了查清楚,宫里想方设法,命令几名大夫联手,密切观察三个月,才断定八皇子是真疯,而非装疯。”
胞妹被异母弟弟残忍杀害,痛失至亲,兄长永远无法释怀。
瑞王轻微发病,心口闷疼得难受,嗓音颤抖,“我不明白,我至今想不明白!”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是姐弟,即使、即使不是姐弟,哪怕是一个有错的宫女,也不能动私刑虐杀!他亲手,居然是亲手毒打姐姐?你说,他、他当时怎么下得去手?”
宋慎右掌挥了挥,把安神香烟雾挥向榻内,正色答:“疯子发起疯来丧失理智,泯灭人性,无论姐姐或宫女,对疯子而言,没区别,只是一个可供撒气的‘东西’。”
“‘东西’?”
“没错。你刚才也看见了,八皇子疯病发作时,啃自己的手指、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自残时,他感觉不到疼痛,只顾撒气。”
瑞王咬着牙,深吸口气,吸入一缕安神香,清冽淡香直透入肺腑,令其混乱如麻的思绪慢慢安定。
“弟弟把姐姐杀了,骨肉相残,手段狠毒骇人听闻,难怪殿下接受不了。”
宋慎拈着安神香,俊朗不羁的江湖浪子难得正经,宽慰道:“事已至此,想开些吧,想不开就是折磨自己,八皇子嫉恨圣上偏疼你,巴不得你死,你若能长命百岁,八皇子估计得嫉妒死。反之,你要是病倒,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长命百岁?我从未奢望过。但愿能死在父皇母妃之后,避免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心满意足了。”
宋慎不高兴了,“殿下说这种话,分明又在怀疑我的医术!”
瑞王回神,盯着安神香的袅袅烟雾,轻声说:“宋大夫的医术,有目共睹,令人佩服。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病了不是一年两年,几度病危,早已不忌讳谈死亡。”
“但我忌讳啊!”宋慎皱眉。
瑞王被噎了一下,沉痛悲愤感奇异消散了些,“既然大夫忌讳,那、那就不说这个。”
宋慎满意颔首,摸了摸床褥,催促道:“天寒地冻,幸亏有暖炕,赶紧把披风脱了,躺下歇着,当心着凉。”
在安神香的安抚下,瑞王逐渐恢复冷静,从激动愤怒变为木然沉默,心不在焉地脱披风,手指冻得发僵,半晌解不开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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