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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淡笑看着方嬷嬷,“你着急什么啊?人还没掳来,只不过也打听清楚了,九月三十他要离京去遂州,车夫连同小厮在内三个人,全部带回公主府,先关押在地牢里,谁能发现他们失踪?等寒衣节一过,本宫再动他不迟。”
方嬷嬷听得心头发紧,“公主,宋怀安对您无情无义,您生子嗣何必还找宋家的人?驸马虽懦弱,到底是您名正言顺的驸马。”
大长公主觉得口腔发苦,这苦是从心底滋生出来的,她握拳支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出口的话却是近乎咬牙切齿,“他无情无义,不想同本宫有任何牵连,本宫偏不如他的愿,本宫就是要生下宋家的儿子,让他魂魄不得安宁。”
方嬷嬷叹息,“您这是同死人置气,不是真想要个儿子,您若想要,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为什么到如今才要生?您如今信期都乱了,未必能怀上,公主,别这样同自己过不去,死了的人,就让他死了,在您的心里也该早就死了的,不可惦记。”
“你当本宫想惦记吗?他夜夜入梦来。”大长公主猛地睁开眼睛,眼底火焰灼灼,似愤怒,也似那时年少第一眼见他,那不自觉地冒出的灼热,“是他搅得本宫不能安生,他死了,都不放过本宫。”
泪水夺眶而出,她肩膀微颤,极力控制那即将涌出的情绪,“嬷嬷,有时候本宫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恨他还是依旧爱着他,他死的时候本宫比谁都伤心,天下间不会有人像本宫这样爱着他,萧凤儿爱他也远不如本宫,若本宫嫁给了他,他牺牲那一日,也是本宫随殉的一日,可萧凤儿做到了吗?”
方嬷嬷知晓她,心疼得要紧,上前去拥她,“别想以前的事,恨也好,爱也好,都该放下了。”
大长公主轻轻地推开她,拭去了眼泪,眼底倔强,“这辈子,就容本宫放肆一次,不顾后果地放肆一次,你不要再劝说本宫,本宫心意已定。”
方嬷嬷只得道:“老奴请府医来给您搭脉,看看可有什么方子能调理调理,您若真想生,总要有好身体才行。”
“去吧!”大长公主扬手,重新闭上了眸子,她夜里总是睡不好,白日犯困厉害。
府医其实一直都有给她请平安脉,对她的身体是最清楚不过的,听得她想要再同驸马生孩子,府医心头暗惊,也只得如实道:“也不是没有希望的,但需要按照方子持续每日服用,一日不能缺。”
大长公主问道:“本宫这年纪怀胎生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府医道:“公主,女子生产就是鬼门关里走一趟,您生郡主的时候便经历过,年纪大了些,危险便更多,还望公主三思。”
“你开方子吧。”大长公主淡淡地道。
她显得意兴阑珊,在跟方嬷嬷说出要生个儿子之前,她强烈想要生,但说出来之后,其实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或许就真是一时冲动。
她是偶然看到宋子安的,他一身蓝衣策马走在北安街,手里执着缰绳,下巴微抬,那样的意气风发。
而她当时坐在马车上,刚好掀了帘子看出去,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她甚至以为死了的人复活了。
自从见了宋子安一面之后,她便一直梦见从前的事,梦里的宋怀安依旧无情,跟她说话客气疏离,甚至看到她来都会刻意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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