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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无用,还是不忍心看他日日苦等无所获,梅如酒断然不会见他的,到头来,他等来的,是一场空。
莲花灯明明暗暗,梅如酒的脸色有些苍白,喃喃说:“紫衣,我倦了。”
紫衣小心扶着她起来,把她安置在床上,替她盖上了锦被,女子面容倦怠地闭上了眼睛:“你去吧。”
纱帐垂下,紫衣从里面躬身退出,吹灭了暖阁里的莲花灯,轻轻带上了门。
春风冷峭吹在身上,她缩了缩身子朝着画骨楼门外走去,一推开门,便见到了站在暮色里的英挺身影。
天光余晖寡淡落下,浅浅打在他身上,男人一如多年前浑身冷清,英俊潋滟的容颜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多了几分沧桑,沉稳内敛。
年岁渐长,这个男人褪去了当年戾气,如被岁月酿就的古酒,浑厚内敛的魅力,不减当年。
美好如他,只可惜,正当壮年,却生了满头白发。
她走近他,男人眼梢未动,依旧直直地看着画骨楼,眼底无半点流光,沉寂如四水。
见她,当不会有情绪起伏。
他这般模样,怕是世上再难道有让他欢欣的事物,无人再能让他眼底有波澜。
多年凄苦孤独酿成心底苦酒,也只有梅如酒,才能让他动一分的情绪。
她把从院子里挖出来的酒坛子递过去:“春风寒凉,喝点暖暖身吧。”
整日整日等在这里,不肯进食,迟早要把身体给掏空。
沈长安没有去接,目光直视画骨楼,薄唇难得的掀动了一下:“她……可还好?”
两个月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天天来等,静立无声,她偶尔会来劝他,可他总是如同一个冰冷的雕塑纹丝不动,似没听到她的话。
话一句也不肯说。
自是要用这沉默告诉她,不用再劝。
料想是闻见了那苦涩的药味,终于是难以沉默,才开了口。
他有太多话要和梅如酒说,却没有一句话,是要和她紫衣说的,该说这个男人薄情吗?
怎么算,她当年也是他带出来的人,总有那么几分主仆情分在吧。
估摸着,这人在高位上多年,诸多情感都已经消沉,把最后仅剩下的情意,留给了一个不归人。
真是可悲!
“小姐还好,喝了药睡下了。”
紫衣是有些怪他的,虽有不忍心,却也是不愿意和他多说,淡淡地劝了一声:“寒王,回去吧,小姐让我告诉你,此生都不会见你,等了也是徒劳。”
说完便转身要回画骨楼,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叹了一声说:“那坛子酒,是小姐采了梅花亲手酿的,你带走吧,终归是个念想。”
紫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斑驳的朱门紧闭,暮色逐渐深沉,山上风更冷,徒留他站在寒风里。
心口一阵阵抽痛,逐渐成了倾覆之势,深入骨髓。
他痛苦地弯下身来,终是颤颤抖抖地拿起了那黑色的坛子,紧紧抱在心口,黑色袍子轻薄,坛子的冷意从心口传入,那份痛楚,竟淡了一些。
浑身只剩下冷意和痛感,他在黑夜的侵蚀里,失神念着那句:“此生不见,此生不见……”
男人脚步虚无离开画骨楼,走入了苍茫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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