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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叶止身侧传来。
石屋内,约莫七岁的女娃扑在身着单衣冻得梆硬的男人尸体上,却立马被一旁的女人捞起塞进自己衣服里。
她身上披着两件棉衣,外面那层较为宽大,应当是那个男人的。
女人苦苦压抑悲痛,还强撑着低声训斥怀中的女娃:“不许哭!”
因为哭泣,耗费力气,柔弱的眼泪还会立马成为生硬的冰锥。
女娃背过身,稚嫩的童声混杂着呜咽在女人怀中断断续续响起。
梦悠缓缓抬手,石屋内场景登时如镜面般破裂。
他对沉默的叶止道:“她们也没熬过来。”
周遭场景变换,雪却一直在下,甚至越下越猛。
断腿的乞丐杵着拐杖缓慢在风雪里前行,冻得失去知觉的手几乎要和木拐焊在一起。
他不住敲响镇上住户的门,小声卑微恳求:“求求你们,给我口热汤……”
一户接一户,可没有一扇门为他打开。
终于,厚重的雪狠狠绊倒他,拐杖脱落的瞬间竟生生从他手中撕扯下来一层皮。
没有血流出来,他亦感觉不到疼痛。
雪地里刺骨的寒冷激得他脑袋清醒一瞬,两只冻烂的手拼命杵在雪里往前扒拉,拖动着他残破的身躯继续敲门。
“我想喝口热汤……”
叶止被梦悠定在原地,焦急转头正想质问他。
下一秒,衣摆处传来拉扯感。
乞丐不知何时艰难爬到叶止脚边,被冻得扩散的瞳孔死死盯住他,充满希翼的问道:“我,我想。”
话还未说完,乞丐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拽住叶止衣摆的手不甘愿地落下。
被撕扯下皮肉的手心如同硬邦邦的冰块,流不出来一滴鲜血。
梦悠轻叹,好似拷问般:“现在,还不冷吗?”
“自十六年前开始,一年冬天比一年冷。”
大雪随梦悠话音下得更加猛烈,渐渐埋没乞丐的尸身,再到没过叶止的膝盖、腰间、胸膛、肩膀。
冷。
好冷。
窒息的寒冷。
在雪即将没过叶止头的瞬间,梦悠探入雪堆中抓住他的手。
场景转换,茫茫大雪瞬间消失不见。
叶止还未从先前那股冻死的绝望回过神来,不自觉摊在地上,触地却是干涸坚硬的泥土地。
毛茸茸的触感从手上传来,叶止低头,原来是一只黑皮小老鼠。
真的很小,约莫只有一个指节那么大。
叶止虽然觉得不干净,但劫后余生,他竟硬生生觉出几分可爱来。
正想伸出手来碰碰它。
“嘎啦——”
杂乱的黑毛丛抬起头来,极端凹凸出来的眼珠布满红血丝,硌出骨头的脸上扬起夸张的弧度。
适才还在叶止手边蹭他的小老鼠在那人口中半死不活的挣扎着,随着干黄牙齿的合拢,鲜血溅射而出,令人牙酸的骨骼声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叶止惊恐地捂住嘴,仓皇环顾四周。
河流干涸,赤地千里,饿殍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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