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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偃沉默着给义父盛饭,耳边只听于冠庵问:“乌牛山的野味可不易得,无介跑乌牛山干什么去?”
麦俦表字无介,在师姐弟中行四,平日跟着霍偃在北衙当差,脸晒得黝黑,笑起来就露出两排大白牙,半点不像人们口中的索命阎罗飞翎卫:“去灵县办差,返程时取道乌牛山,便捉两只野鸡回来给大家尝尝鲜。”
李持岸调侃他:“乌牛山的活物精明着呢,你自己捉的,还是从人家猎户手里买的?”
麦俦笑起来憨憨的样子:“当然自己捉的,猎户转过手的东西,张口就要八两银,太贵。”
“八两?”廖千齐万分震惊,“他们卖的是金鸡还是银鸡呐,快赶上当街抢钱了!”
关于入冬后物价上涨的事,大家你一眼我一语说起来,非常热闹。
水图南吃不完整个卷薄饼,于霁尘刚接过她递来的半份豆丝卷饼,廖千齐隔着几个人嚷道:“千山,你游仙楼的酒可不能再涨价了哦,再涨要喝不起了。”
游仙酒楼和春宵楼背后的实控东家,诚然是咱们幽北小财神于霁尘。
于霁尘一口咬掉一半卷饼,只觉得卷豆丝的没有卷肉丝的好吃:“是粮食在涨价。原粮价在下跌,大邑这种地方,中间又免不了要倒一两手,差价便出来了。”
入冬以来,差价越拉越大,经营成本居高不下,导致生意艰难,商贾并非没有举措,奈何收效甚微。
千会跟着轻声疑问道:“柴禾木炭也在涨价,听卖炭翁说,是炭税在涨价,赋税怎会平白无故上涨?”
季帝登基后颁发的诸条诏令里,分明是在努力降低赋税,以期百姓能安稳过冬,实际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咳咳!”于冠庵清清嗓子,刻意转移话题,“图南,数日未见,你得伤可有好些?”
霍家不赞成在家里讨论与朝廷有关的话题,尤其是在饭桌上。
水图南本来安静地吃东西,忽然被点名,跟着收到所有人关切的目光,让她有瞬间的不知所措。
稍顿,她道:“幸赖大家照顾,也因姚大夫医术精湛,我已经好多了。”
于冠庵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问:“眼瞅着就要过年,你打算折返江宁同家人团聚,还是和霍让一起留在大邑?”
于霁尘两口吃完手里的半个素卷饼,没味儿,豆丝蘸酱吃着好生无味。水图南不免露出几分不决:“我们还没商量过。”
“那可要快些商量了,”霍君行抿口酒,不刻意微笑时,那张脸便是惯常有的严肃,瞧着令人胆怯,“出春天暖后,我们打算去趟江宁的。”
此言既出,肉眼可见水图南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下意识看向于霁尘,于霁尘与之对视一眼,转头看向于冠庵。
千会察觉出什么,暗暗瞧向斜对面的霍偃,霍偃却对桌前的对话置若罔闻,兀自低头吃东西。
负责“冲锋陷阵”的李持岸,下意识地怕千山和师娘起言语冲突,不待看清楚千山神色,便立马快人快语问霍君行:“山水迢迢的,您二位若有事,让我们代跑就是了,何必非要亲自去?”
霍君行道:“我们去祭拜霍让外祖亲,你能代?我们还要去拜访小水的母亲,你能代?”
“好好好,不能不能,”李持岸服软,但仍旧犟嘴,“您倒是日渐清闲,师娘有空?人图南的母亲有空?”
当初千山从江宁假死脱身,一走了之,给水图南留下许多保障,也给水图南留下不少麻烦,李持岸彼时尚在江宁,亲眼见过水图南所处的困境,若她是水图南的娘,她指定不乐意女儿和千山和好如初。
“这是你要操心的事?”霍君行噎她,“先把你自己的烂摊子处理好,再开口说别人吧。”
“师父!”李持岸放下筷子,“大家都在这呢,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霍君行把空酒盅往前一推:“还要面子呢,过来给我倒酒。”
李持岸偷瞄师娘和千山一眼,无虞,遂乖乖给师父倒酒,在坐其余人也暗暗松口气,生怕师娘和千山起争执。
廖千齐举着酒盅过来:“给我也倒点。”
李持岸给霍君行倒完酒转过来给二师妹倒,霍偃默默把酒盅也挪过来,李持岸倒酒的手一顿,继而,麦俦和千会的酒盅也跟着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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