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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苏禾暗中怂恿他为边关苦难百姓发声,只要事情闹得够大,圣上为了平息舆言,总会给恩典。
可……事实呢?
对方说一套、做一套。
他和幽州百姓在对方看来不过是件工具?
暂且不论对方的真实目的,那一万前来投诚的弟兄们,白白祭了。
刚刚景平的猜测转眼一锤定音。
事至此时,苏禾的暗中筹谋彻底被叫破。
景平则在吃惊另一件事——再怎么说,苏禾也是赵岐的外公。
依着赵岐从前待旁人的绵软性子,此等大义灭亲之举,是咬碎牙齿也狠不下心去做的。
郑铮曾说二殿下不是皇上亲生,父亲是谁未可知,母亲则是苏家远亲。
可观苏禾这般殚智竭力,二殿下当真是个生父不知是谁的野孩子么?若真如此,他为何不扶持亲外孙,却要扶持一个旁系宗亲的儿子?
皇后娘娘那句“二殿下与景平沾亲”,在此时细思颇有深意,好一个“沾亲”……
只怕赵屹该是姓苏?
霎时间,景平想通了很多事。他一直觉得有另一股力量搅乱朝局,他以为是牵机处、是豫妃、是皇上不作为树敌颇多的反噬。
原来不是。
是苏禾目的明确地搅闹朝纲。
章遮、扶摇、庄别留……甚至晏初,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好一盘偷龙转凤的窃国大棋!
“殿下,”景平躬身,将话题扯回当下,“左相苏禾监主自盗,怂恿百姓围困都城,祸乱朝纲,庄大人便是人证,请殿下即刻下令羁押丞相待查,说不定丞相府能搜出一枚冒牌的掌武令。”
赵岐神色俊肃道:“事关重大,交由花都统与三法司即刻去办,”他手中的暖炉冷了,随手给身边侍人,又揣手转向景平,“如今局面崩危,北关变故日日不同,王父独自带人支撑或有个马高镫短。掌武令还在父皇手中,孤只有八个半枚的梼杌符,孤想悉数交予王父,让他自行斟酌使用,以保万全。”
侍人有眼力价儿地托出描金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梼杌符。
景平私心巴不得应承差事,亲自带着东西飞去李爻身边。
可他不能。
他不能时时刻刻黏在太师叔身边,让南晋疆域的四梁八柱压在晏初一人的骨气上。
景平暗中筹谋、苦候时机,要让李爻彻底的安生,而今机会近在咫尺。他定声道:“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得殿下定夺,才能确保梼杌符送至王爷手中令出法随。”
赵岐略有莫名:“何事?”
“暂废掌武令。”景平一字一顿言罢,撩袍跪下,“近来诸多信令蹊跷,若苏相当真仿制掌武令,未知他还发出过什么,只有暂时将其废去,才可保方隅皆无忧。”
赵岐一愣,他没提“查清再论”这话,自他让景平取密诏时起,二人就已经暗结同盟。景平借题发挥,直接又含蓄,无异于大声密谋——掌武令的兴废岂是代政太子可以做到的?
何意?
废令之前,要先行废帝!
都城暗潮眼看翻成滔天巨浪,北关炮火也未停歇。
李爻一路快马加鞭,本想尽快赶到登平,但绕城的暖水河结冰,又结不结实。调船渡河太慢,他只得带人绕路。
将到登平时,探子来报,燕北关连番遭受攻击,蒙兀搭台唱戏,示形迷敌,挖通地道打了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常老将军已经炸塌了地道。
眼下大批蒙兀士兵散在城内,抢占民宅、以百姓为质,天天跟常健打巷战。
守关军被鞑子里外夹击焦头烂额,正勉强维持支撑。
李爻细盘手中两万人,力敌太过凶险,但若伺机而动,尚有一战之力。
他与常健暗通计划,带龙翔军绕至燕北关西城门外安营扎寨,把帅旗、军旗全收了,营中官军着便装,帐务刻意散乱,教人打眼看不知他们是官还是匪。
三日之后,狂风发脾气,把乌云扔得到处都是,白日暗得像黑天一样。
李爻知道时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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