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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动,耳边传来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四肢沉甸甸的,举起手时就能感觉到手腕被牵制下坠,他能活动的空间不多,只能微微侧过头,感受着来人越靠越近。
来人来到他身边站稳,身上大概穿着斗篷,在她蹲下的时候,柔软的布料扫过他的脚面。
宴几安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心中有一瞬间,他希望来的人是南扶光——
但当一阵馨香传入鼻中,那种花草熏香的气息陌生又熟悉,他知道这个味道并不可能属于南扶光。
“你怎么来的?”
开口时,他的嗓子沙哑的可怕,像是在粗粝磨刀石上挫过,被锁住的姿势只能让他微微仰起头,通过捕捉对方气息的方式,无神的双眼转向她可能所在的方向。
身批黑色斗篷,鹿桑站在宴几安的跟前,有那么一瞬间,她对面前的人感到彻底的陌生——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
可自从失去了龙骨后,正如人们所说,好像环绕在他周围的光突然就就消失不见了,眼前的只是一个清俊俊逸的普通修士。
鹿桑咬了咬牙,开口时莫名红了眼眶,她内心涌上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却具体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宴几安。
“您本来可以不必变成这样的。”
鹿桑其实心里有气,可是开口时声音里却有了哭腔,“您为高高在上的云上仙尊,我可以永远做跟在您身后的小徒弟……我永远记得那日暴走灵兽就要踏平我家,您从天而降的样子……为什么……”
她吸了吸鼻尖,蹲下来,凑近了宴几安。
那股甜香逼近,宴几安下意识往旁侧了侧脸。
“为什么,您就不可以爱我呢?”
宴几安听鹿桑说了很多,道陵老祖提到沙陀裂空树不可彻底复苏的本质原因是,宴几安不爱鹿桑。
真龙与神凤真心地身心结合才有希望复苏这棵树,也就是说,当宴几安的眼里只有南扶光的时候,这道题从一开始就无解。
原本在鹿桑被他带回云天宗归位、在辨骨阁觉醒神凤灵骨的那一天,其实沙陀裂空树就应该可以有复苏的可能了——
根本不用什么真龙镀鳞。
也不用什么入秘境取真龙龙鳞洗髓胫骨。
更不会有他化自在天界的灵脉阻断、修仙界末日、渊海宗惨案……
他们后来所受的一切苦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因为从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宴几安就只爱南扶光一人。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呢,还像个傻子似的忙碌于救树大业,整天忙的团团转,也不知道问题从根源就存在了。
鹿桑抽泣着说了很多,最后才道:“师祖说,还是有希望的——”
她话语未落,就看见宴几安勾了勾唇角。
云上仙尊那张睥睨众人的清冷面容,素来鲜少有各种情绪外漏,即便他并不太看得起一些人,他也从来不会有眼下这般嘲讽、刻薄之意显露于脸上。
他看着还在对道陵老祖深信不疑的鹿桑,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
抽开换一个角度来看,自己曾经何其愚昧与愚蠢。
他想问问鹿桑是不是没看见前日无数修士命丧沙陀裂空树根,但凡心中对这件事有一些畏惧,她也不会再如此信服道陵老祖。
“所以今天一切的血色,都是必要的牺牲。”
鹿桑哆嗦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
不能再死更多的人了,夫君……你喝下这瓶药,忘掉南扶光,我们重新开始——等战争结束,再也不会有死伤,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鹿桑。”
宴几安终于开口。
语气平静。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明明感觉到不对劲了,为什么还在执着自己走的这条路是对的?还是……你也瞎了,看不见我的下场?”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始终冲着面前的人。
但是这一刻因为双目至盲,他看不见她脸上因为他的话有一瞬间的狰狞与扭曲,后槽牙咬合,那张美丽的脸部肌肉因此紧绷。
鹿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关于这条路她本来就没有回头的可能选择。
这一世,她原本只是一个村女,从小孤苦伶仃,受人欺负,都是美丽加上任何的能力的都啊王炸,可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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