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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极少出现在下水道王国的慰藉——一本厚皮书。

可它就这样出现了，在暗无天日的管道内，在这个大多数人都未听过飞鸟振翅的地下王国中。

十三拿起书本，几多犹豫，却还是收了回去。

温晗似发现了异常，询问试探：“不一起送了？”

“嗯？”十三转过身，轻轻摇头：“没有必要。”

温晗：“为什么？”

“在吃饱之前，这些都不重要。”

十三低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温晗：“为什么不重要？”

听见这句，柏泽岸站在他身旁，同样思索着，没有开口。

“为什么？”十三打了个响指，解释说：“因为我曾生活于王师领导的年代，也就是现在人们口中的——”

[黄金年代]。

那是下水道最蒸蒸日上的时段，同疫病横生的上城区截然相反。

巨大的通风系统建立在东西南北四条主管道尽头，它们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将下水道的臭气清理得一干二净。

人们无需为生存担忧，因此[王国日报]欣欣向荣，甚至建成了下水道的第一座图书馆。

而王师失败于天真。

他鼓励所有人提出想法，从而被捂住了双耳；他尊重所有人的涂鸦，从而被遮住了双眼。

最终，他与医治上城区疫病的解药失之交臂、郁郁而终。

“图书馆是首个被摧毁的存在，在填饱肚子前，人不需要过于虚无缥缈地追求，”十三的语气不掩嘲讽，“毕竟被饿死的大多是理想主义者，先活下来，才有资格作出改变。”

温晗戳了戳他。

十三：“”

温晗继续戳他。

“痒——！别动！温晗！我要咬人了！我真会咬人的！”

十三蹦跳地远离温晗，一脸控诉。

温晗抬眼，黑亮亮的眸子看向他，真诚询问：“所以谁死了？”

他的思绪跳跃得太快，十三一时间没能跟上，喃喃复述一遍后才给出回答：“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你和王师什么关系？”温晗朝他靠近，眼看着距离过近，被柏泽岸揽着腰朝外提了提。

十三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竞争对手。”

“你不知道，”他说着，目光“扫过”不远处仍在捡东西的人群：“那小子刚来下水道时可惨了。”

“你很清楚？”

“你不去了解仇人？”

三两句的功夫，十三便已经将“竞争对手”升级成了“仇人”。

“可如果笨蛋永远是笨蛋。”温晗眉眼弯弯，似蛊惑般开口，“那你连让他们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话音刚落，十三愣在原地，半晌才垂下手，说：“那我们拭目以待。这本书就放在这儿，明天我们再回来，看它的结局。”

拳头与明天，究竟哪一个会率先到来？

温晗环抱手臂，显然不甚在意：“随你。”

他才没兴趣探讨人伦纲常。

事实上，如果没有柏泽岸和他的朋友们，猫很有可能倒戈至OL的阵营。

离开的过程中，十三几次回头，看向《飞鸟集》略微卷翘的页沿，神情凝重。

他明显十分纠结，所以并未注意周边环境，也自然没有发觉柏泽岸一闪而过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