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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瑾玉人没来,派他的凶大鸟来了。
顾小灯如见小友,高兴地满桌子找肉:“哎呀你吃晚饭了没有?我都吃完了,不然剥个虾给你!”
花烬神气十足地扬起鸟头,两只鹰爪上赫然都绑了小信筒,它十分优雅地先抬起左大爪子,抖抖上面的信筒。
“树杈子让你带给我的吗?”顾小灯更高兴了,这等深冬大雪夜,阖府爆忙年节时,还有人记着他,本身就足以慰藉。
他擦擦手去取下花烬的小信筒,边鼓捣边笑:“他是写了什么呀,还是画了一幅画?”
待展开薄薄一张信纸,顾小灯怔住,随即护着信纸急急忙忙转到书桌去,把信纸铺平了左看右看,半晌才确定那是张等晴的家书。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又赶紧捂住眼,生怕眼泪糊到了信纸,晕开了家书的笔画。
奉恩走来,花烬也通人性地飞过来,顾小灯再不惧怕这只硕大的海东青,伸手一把将花烬抱进怀里,摸去它身上的寒意迭声道谢。
奉恩紧张起来,见海东青始终安分着也还是担心:“表公子,海东青是闻名的凶禽,您还是小心点。”
顾小灯这才放开它,吸着鼻子瞪大眼睛去看张等晴的家书,但花烬脑袋一缩又钻进他怀里,鹰爪耷在大腿上不走了。
奉恩便失笑:“不曾见过它这样……许是四公子驯的好。”
顾小灯就再抱着它,泪眼朦胧地看家书。
信上的字迹是那样熟悉,见字如面,如听同座细说,满纸都是张等晴的安抚,他说当日紧急离开顾家之事错不在谁,若真有错只能是那个“二”,代指那位二皇子高鸣乾。顾小灯也这样觉得,要不是那劳什子二皇子缺德,也不会连累张等晴受罚。
张等晴声称自己如今在顾家兵权覆盖的外州,兵荒马乱地适应了这几个月,总算是把日子捋顺了,原本先前就想寄来书信,因着种种不便没能如愿,今天海东青突然悄悄飞来,还把他吓了一大跳。
字字句句都是他的口吻,顾小灯边看边哭,虽然伤怀,但还是高兴的,看完赶紧铺纸要写一封回信。
这时海东青又冒头,抬起右大爪子,展示还有一个小信筒。
顾小灯连忙取了下来,巴望着也是家书,但展开之后发现是顾瑾玉写的,嘴巴嘟了嘟。
不过也是高兴事,他揉揉眼去细看,信笺也是写满了一页安抚话,顾小灯看得舒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信上第一行写的是“致山卿”,末尾则是“森卿附上”。
“没错,这是写给我的呀,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吗?”顾小灯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越看越开心,“那我就接受了。”
他低头去写家书,写谢语,灯影投在他身上,慢慢拉长,悠悠晃走他的稚薄岁月。
海东青接了回信和回礼,破窗飞进雪夜,从东林苑到西昌园,都是在镇北王府的领域里,但夜色已深,来自皇宫高楼的浑厚钟声忽然敲响了九下,满城爆竹声此起彼伏,它浑然不知自己飞过了人间的一年。
顾瑾玉临近深夜才回到了自己的院里,一身繁华余烬,满脸冷漠疲惫,推门刚进卧房,海东青便熟门熟路地飞来站他肩上,咕噜咕噜吵叫起来。
顾瑾玉随手把它抓下来揣怀里抱着,摸到鹰颈时摸出不对,二指从浓密的鹰羽中捻出了一段红绳,他揪出红绳,看到绳上串了一枚铜钱。
顾瑾玉皱了皱眉,直到取下鹰爪上的信笺,展开一目十行看完,忽觉可笑。
“压岁钱?”
他指尖把玩着那枚铜钱,半晌屈指一弹,铜钱叮当落到了地上,他转而去把顾小灯写给他的信笺烧了。
“小傻子……只有你需要压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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