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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媳妇煮了碧梗米粥端过来,玲珑喝了一碗,被琳琅硬拉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心里挂念着母亲,琳琅一走,便立马跳起来,换上家常穿的月白缨络纹素缎小袄,翡翠色挑线裙子,睡得蓬松的秀发重新梳了,扎了双螺髻,照照镜子,一张小脸有些苍白,倒也没有清减。
她问杏雨:“母亲这两日还好吧?三哥有没有来给她请安?”
杏雨撇嘴:“三爷哪会来呢,倒是许家二爷听说大太太也在庄子里,便和另外两位爷一起来给请安,就在院子外面被三爷拦下了,说什么五小姐也住在这里,瓜田李下,和外男不小心遇到就不好了,硬是把三位爷全都婉拒了。什么不见外男,他明知道五小姐正在病着,不会出屋子遇到外男,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大太太有病。”
玲珑叹口气,她早就猜到金子烽会这样做,倒也没有什么可气愤的。
“三哥知道我病了?”
“那日小姐擦了身子就睡了,直到日上三竿都没醒,四小姐来找五小姐,婢子喊您起床,才见您烧得满脸通红。四小姐当下就让绣儿到前院告诉了三爷,三爷倒是没有耽搁,让金顺差人到镇上请了郎中,给五小姐开了方子。这两日每天都让人来问五小姐的病情,婢子觉得啊,三爷对五小姐可比大太太要好多了。对了,许家二爷身边没有服侍的人,就自己来问过,就在院子外面,让流朱遇上了。”
玲珑和杏雨说着话,便出了西厢,却见冯氏住的东厢房敞着门,细纹竹布的绣花门帘勾起来,里面没有人。
两人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四下里也没有看到冯氏和代婆子,就连冯氏喜欢的紫藤架下也空空荡荡。
玲珑心里一凛,代婆子该不会趁着她病了,对母亲下了毒手吧。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代婆子不会的,她不敢,宋秀珠也不会这样冒失,如果代婆子真能这样说,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她这么想着,便和杏雨分头去找,正在这时,却见代婆子提了只大水壶从外面走进来,显然是到灶上拿水了。
“代妈妈,我母亲呢?”玲珑问道。
代婆子一惊:“奴婢出去时大太太还在睡着,这会子不在了吗?”
正在这时,只见杏雨跑过来,做个不要声张的手势,往那边指了指,却见一株冬青树后面,隐约可见穿着靛青色衣裳的身影,那身影看上去很矮,倒像是坐在地上。
那里是兔子窝。
玲珑蹑手蹑脚走过去,见母亲冯氏盘腿坐在青砖铺的地上,怀里抱着那只小白兔子,轻轻拍着,嘴里似是在哼着儿歌,歌声轻不可闻,偶有一两句飘出来,玲珑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她小的时候,母亲常唱的。
冯氏面容安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玲珑轻手轻脚走到母亲身边,挨着她席地而坐,玲珑把头靠在母亲肩上,冯氏身材高挑,玲珑十二岁了也刚到她的肩膀。
冯氏终于意识到玲珑在自己身边,她的脸是慈祥的笑容:“珑姐儿,你看炜哥儿多乖啊,长大后准是个沉静的,像你爹一样。”
炜哥儿是弟弟的小名,他刚刚落地,父亲便给嫡次子取了名字,金子炜。
玲珑鼻头酸酸的,她对夭折的小弟没有太多印像,那时她也只有四岁而已。但母亲一直没有忘记,这个传说中被自己亲手扔到水池里淹死的小儿子。
冯氏甚至忘记了她自己就是冯婉容,可她却依然没有忘记这个儿子。
玲珑想起那个可怕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那不是梦,那是她猜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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