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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只轻轻一笑,“忻嫔妹妹送来的这织锦,我瞧着是上用的料子。那想必是该出自江南三织造……而忻嫔妹妹的姐夫安宁本是苏州织造,那这料子怕就是忻嫔从前从安宁那得的吧?”
一听安宁,中人都是心照不宣地垂首轻笑。
婉兮轻叹了声儿,“哎哟,我又失言了。安宁此时已经不是苏州织造了……”婉兮皱眉掂量了下儿,“那这织锦,可是否也要算在安宁的家资里,是应被朝廷查封,赔补那一万多两短缺银两的去?”
“那我这礼若收着,岂不是不好?”
婉兮说着抬眸望向玉蝉。
玉蝉心领神会,忙转身去将忻嫔的贺礼给拣了出来,上前递回给了忻嫔。
婉兮含笑点头,“忻嫔妹妹的心意,我收下了。可是这礼,便不必了。忻嫔妹妹若有心,便将这两匹料子交还内务府,好歹算是替你姐夫赔补些儿吧。”
“虽说这两匹衣料与一万多两的短缺银两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可好歹能赔补一两是一两,忻嫔妹妹你说呢?”
忻嫔坐在当场,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青,却叫婉兮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叫她无从反驳。
愉妃听得终是愉快了起来,不由得轻轻拍手,“忻嫔要是舍不得将料子还给内务府,倒也不妨自己留着用去。终究安宁已死,家产也抄查了,以后便再没有这样的料子进给忻嫔来~”
忻嫔冷冷咬牙,抬眸狠狠瞪一眼愉妃,“……你又得意什么?”
愉妃轻叹一声儿,“忻嫔妹妹说得有趣儿,我又有什么好得意的?这次查办了安宁的是两江总督尹继善大人、江苏巡抚陈宏谋大人,以及淑嘉皇贵妃的兄弟金辉……这几位大臣办事得力,是他们得意才对,又与我何干?”
婉兮抬眸望了愉妃一眼,也是含笑道,“愉妃是皇上潜邸老人儿,在内廷的阅历自是深厚,断不是我等能比的。我自是觉着,愉妃所言甚是。”
。
众人散去,忻嫔的背影都带着怒火与决绝去。
玉蕤望向窗外,不由得轻笑,“……就差尥蹶子了。”
语琴没骑过驴马,婉兮却是从小骑过小青驴儿的,听了玉蕤的做比,也是扑哧儿笑出声来。。
“倒是形象。”
语琴却是轻声道,“……你今儿倒是捧了愉妃。”
婉兮点头,“三个心上人啊,慎贵人已经得了教训去;此时正是忻嫔在台上唱念做打,那就暂且还没轮到愉妃呢。既然她们两个爱斗,我便乐得顺水推舟,再添一把柴去罢了。”
玉蝉走过来,向婉兮摊手,“主子瞧,忻嫔就那么气哼哼地走了,倒将这料子又扔下了。奴才是不是应该追上去还给她去?又或者,等晚上再去她寝宫,掷还给她去?”
婉兮凝视那两匹如孤儿一般的衣料,垂首想了想,却摇头,“人心叵测,可是这料子本身并没有错,又何苦如没娘的孩子一般,被推来扔去?”
“忻嫔既然没带走,那就留着吧。这两个颜色也好,的确是我喜欢的。”
语琴便也点头,“可不是么?这桃红,倒是与你最爱的海棠红十分相似;而这水绿,从你当年进宫挑选的第一天,身上便是这个颜色。”
说起来年轻时候儿的回忆,语琴也是忍不住唏嘘,“……你当年啊,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儿,可当真是时常穿着这水绿颜色的袍子、坎肩儿去呢。那叫一个清新窈窕,果如水畔蔓草,清扬婉兮。”
婉兮垂首轻笑,“终是已经过了那新鲜水灵的颜色去。不过这料子我留着,便是能看看也好。”
。
九月十一日,皇帝奉皇太后自避暑山庄回銮。
听说这个消息,婉兮心下也是忍不住雀跃。
皇上这一走才两个月,就已是急着要回来了。那她临盆之前这两个月,便更可放下心来了。
婉兮这便急招胡世杰来,交代胡世杰传旨宫殿监,提前打扫拾掇九洲清晏、思永斋等两处寝宫,准备接驾。
胡世杰却神神秘秘地笑,朝婉兮轻声道,“……令主子可还记着,奴才那日来送皇上千秋恩赏的时候儿,曾问过贵妃主子可否耐车马之劳?”
婉兮点头,“自然记得。你难道是说,皇上待得回京就要回宫去,这便不用打扫九洲清晏和思永斋等处寝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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