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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夏回到北院卧房,强撑着精神洗漱躺下,睁眼看着头顶的横梁,手里抓着的却是徐璈留在家里送给了她的那枚玉扣。
这是徐璈从小贴身戴着的物件,哪怕离了主人多时,此时摩挲起指腹间的温润也仿佛还带着主人的体温。
就跟徐璈此时还在家里一样,捏着的像徐璈的耳朵。
软乎乎的。
都说耳根子软乎的人听媳妇儿的话,是个对着媳妇儿生不出反抗之心的。
徐璈好像是挺听话?
桑枝夏胡乱想着又默默摇头:也不是都听话,徐璈这人反骨重得很,好些时候还拿话压她,不都全听她的。
不过……
桑枝夏翻了个身,凝视着手里的玉扣,无声叹气。
四个半月了。
徐璈出门了四个半月。
这还是他们成婚以后,这人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也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久不曾见面。
天长路远,也不知道这人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等他回来的时候,西北是什么情况。
桑枝夏缓缓呼出一口气,把玉扣攥在手心贴在心口,逼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急。
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桑枝夏一开始想的是,从西北大营调动人手,再到顺利抵达北城往下的洛北村,起码也需要四五日的光景。
毕竟那么多人呢,就算是点名儿也要花上半日吧,总不可能会比这更快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有些时候想问题的方式还是过分单纯。
例如她忘了,有人饿着肚子,但是知道前头有饭可以吃的时候,赶路的热情会高涨到一种多可怕的程度。
林云面色发黑神色疲惫,翻身下马朝着桑枝夏快步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说:“东家,人都带到了。”
桑枝夏无言以对地看着他身后排得整整齐齐,但眼里莫名泛着红光的彪悍兵士,心累地闭了闭眼:“不是说只要人么?怎么还个个都骑着马?”
为了早两天赶着来吃徐家的大锅饭,这都拼成这样了?!
林云显然也觉得无话可说,迟疑了一下才低着头说:“陈将军说怕路上耽搁了时间,误了您的大事儿,实际上……”
“实际上,我觉得陈将军是不光想省下这些人的口粮,他连马匹的草料都想省。”
西北大营里,人吃的所剩无几,马吃的自然也没了。
然而洛北村是有草料的,还有很多很多。
秋天的时候徐家收了几百亩地的稻子,稻草晒干了全都堆在一起,陈年河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执意把原本跑步前来的兵一人给分配了一匹马。
骑马赶路快,不耽误吃饭。
人吃饱了,跟着人一起去的马还能饿着吗?
那绝对不能。
陈年河的老谋深算再一次显露无疑,而主动开口要人的桑枝夏此时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哑巴吃黄连,苦主就是她了。
跟着林云一起来的吴副将,负责带领这一万分出来吃饭的大头兵,极守规矩地站在不远处,等着林云跟桑枝夏说话。
见桑枝夏看过去了,他还对着桑枝夏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
可开口说的第一句就是:“夫人,您确定是管饭的,这点不会出错吧?”
桑枝夏:“……”
这些人果然是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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