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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伊夏眨了眨眼,他想说话,但对方的手指还抵在唇角,只要有启唇的意图就会被物理性阻止。
于是他只能略微抬头,眨了眨眼睛。
没有仰头,只是往上看去,这个角度会让脸变得更小,眼睛反倒因为挡住眼角锋利弧度的黑发显得圆润。
覆着一层水光,显得格外无辜。
安室透:“”
这小子又来这套。
他从那双无辜至极的眼睛和可怜表情上移开视线,然后又看见了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个表情瞬间失去所有说服力。
整个人头上顶着“我鬼混回来了”几个大字,身上破破烂烂只有表情无辜。
一说就道歉,道歉绝不改。
金发男人不动声色地松手向下,拉开了对方的衣领。
一处枪伤,在手臂位置,子弹估计也停留在里面。
他用力闭上眼,又很快睁开。
血腥气伴随着那股腥甜而腐烂的味道自前方蔓延,苹果清新的果香像是裹着蛇腹的壳。
灯光自头顶上方打下,他经常需要在浴室包扎伤口甚至做小型的取弹手术,所以给这里装上了冷白顶灯。
像是手术室刺目的灯光。
少年就在这样的灯光之中无所遁形。
子弹伤、刀伤、奇怪的不知道是何种武器造成的小臂上鳞片状的创口,将他的皮肤乃至衣物都被血染至殷红,再干涸为红褐色。
他表情坦然,眉眼间甚至带着满不在乎的散漫,就这样坐在别人家浴室的地板砖上,任由一只手臂被铐在头顶。
安室透在组织七年,即使是普通人落入鬣狗群都会被一拥而上分食,更别提少年还顶着一个巨大而高昂的标价。
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变成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
他在追查的过程中很冷静。用波本的外壳露出锋利的獠牙,不择手段地网罗着一切讯息,情报,然后将一支支追击的队伍挡在抵达终点之外。
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当所有一切都涌向少年,试图分食血肉时,他在短短数小时内所设下的网不过只能拦住大多鼠雀之辈。
好友最后的亲人会死于刽子手下的恐惧和愤怒如同雪崩砸下,他在赶向目的地前脑内闪过无数次松田伊夏染血的、毫无生机的脸。
但对方没有,在两天昼夜不息的包围中,他受到的伤害甚至能用“轻”这个词来形容。
但男人的情绪仍未退却,只是从身体抽离出去,好似整个人都腾空。
在这种情况下,安室透却莫名比以往更加理智和缜密。
自见面起根深蒂固笼罩
在松田伊夏身上的滤镜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被打破。
男人不想回忆在抽离那刻自心底深处翻涌而立的无法忽视的恐惧。
这份恐惧裹挟着他,强迫他去认清一个事实:
每个人生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松田伊夏和松田阵平自始至终就是两个人。
即使他们是兄弟,即使他们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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