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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孙钺并马而立,都未出声。
眺望覆盖白雪的草原,胸中似有烈火燃烧,神情却愈发的苍凉。
他们都知道,杨瓒所行实为险策。
但是,为血洒蓟州的千百英魂,为无辜枉死的边民,为堆叠在城下的尸身,终选择站在杨瓒身后。
行之无悔,义无反顾。
朔风起,飞雪渐急。
孙钺打马回营。五日后,他将前往密云,掌武将印,镇守蓟州。
张铭掉头向北,继续巡视荒原。
寒风呼啸,似刀划过脸颊,不觉半点疼痛。
镇虏营中,几名军汉提着木桶,扛着铁铲铁锹,走到中军大帐前,铲起冻结的血水,收起断头尸身。
忽然,一个老边军停下动作,皱起眉头。
“不对。”
余下人抬头,面露不解。
哪里不对?
“这是个汉人。”老边军道。
“什么?”
“看虎口。”
尸身尚未僵硬,老边军翻过牧民掌心,指着虎口和指腹,道:“一看就知道,这是握锄头的手。鞑靼手上的茧子,可不是长成这样。”
话落,又扯开皮袍,查看过肩头痕迹,几名军汉都沉默了。
片刻,有人恨恨的唾了一口。
“十成是个汉贼,便宜他了!”
鞑靼固然可恨,叛-国之人更加可恨。
圣祖高皇帝打下江山,和鞑靼的祖先是死仇。几代的仇怨,游牧民族和农耕文明固有的矛盾,非轻易可解。
身为明人,不思保家卫民,反背弃家国,投靠仇敌,祖宗都要蒙羞。
“这样的还收什么尸,合该丢去草原,送进狼腹!”
“别嚷嚷。”老边军忙道,“咱们能看出不对,几位大人能不晓得?既然大人说他是鞑子,那他就是鞑子。都嘴巴严实些,别乱说。惹出麻烦,老子绝不轻饶!”
军汉们点点头,继续铲雪,不再多言。
少顷,积雪铲净,军汉们提出木桶,走出城门,架起一堆干柴。
火光点亮,浓烟升起。
很快,尸体便被火焰吞噬。
寒冬腊月,雪积三尺,最厚的地方能没过膝盖。
土地冻结,铲子下去,似敲在岩石上。别说挖坑,连块土都铲不起来。
尸身只能火葬,骨灰装进陶罐,待春暖再行安葬。
对叛-国之人,军汉极是痛恨。不是上官下令,压根不会为他捡骨。
化成灰,洒在城下,被人踏马踩,才是该有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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