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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被堵嘴捆手,寿宁侯仍是挣扎不休,模糊不清的大骂,发誓他日回京,定要这些人好看。
押送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是面露讥讽。
青天白日的,这位张侯爷还做春秋大梦呢!
建昌侯比寿宁侯识趣,见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上门,便知情况不妙。中官宣读遗诏之后,瘫坐在地上,显是百念皆灰,萎靡不振。
“侯爷,请上车吧。”
中官袖着手,微弓着身,话虽客气,表情中却无半点尊重。
建昌侯没有多做挣扎,也没有叫着要见皇后,掀起衣摆,登上马车,待车门关上,才力竭一般,重重靠向车壁。
这一去,再不见神京城的八街九陌,锦绣繁华。
侯府前的车水马龙终将在记忆中湮灭,亭台水榭中的莺歌燕舞亦将化为乌有。
遥想三十年人生,年少拜爵,享尽世间荣华。一朝风云突变,所有的权势利禄都如浮光掠影,转瞬无踪。
闭上双眼,建昌侯用力攥着双手,两行泪水自脸上滑落,流入唇中,竟是咸得发苦。
弘治十八年五月乙酉,一门双侯的张氏外戚被打落尘埃。嚣张跋扈多年的张氏兄弟,在锦衣卫和东厂的“护送”下,乘着两辆马车离开京城,直赴茂陵。
侯府的长史家人步行跟从,随身只有简单衣物,散碎银两。不遇新皇诏令,穷尽余生,都要陪着张氏兄弟守卫皇陵。
内阁官文抄录极快,朱厚照宝印盖得更加利索。待张皇后得知消息,张氏兄弟早已远离神京。
“他、他竟把亲舅舅送去守陵?!”
悲怒交加,张皇后亲自前往东暖阁,要向儿子问个清楚。
朱厚照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母后,舅舅感沐天恩,以皇亲为父皇守陵,乃是尽臣子之孝。”朱厚照一身素色常服,玉簪束发,脸上仍有几分稚气,眼神却极是锐利。
“母后不感舅舅的诚心?不觉荣耀?”
“你……我……”
张皇后气得浑身颤抖,被堵得无言,最后只能哭道:“便是如此,也该等到你父皇大殓!”
“事既定,内阁官文已发,儿已加盖宝印,不容更改。”
朱厚照神情更冷,道:“如无他事,儿尚有礼部上进的丧礼仪注要阅。”
张皇后看着朱厚照,不敢相信,儿子竟同她这般说话。
“张伴伴。”
“奴婢在。”
“送母后回坤宁宫。”
“奴婢遵命。”
转过身,朱厚照又道:“谷伴伴。”
“奴婢在。”
“去钦天监传孤口谕,遵大行皇帝遗诏,择吉日请母后移居清宁宫。”
“是。”
谷大用领命,退出暖阁。
张永转向张皇后,恭敬道:“娘娘,奴婢送您回宫。”
“照儿,你这么做,不怕天下人斥你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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