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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轻微的动静,没一会就有一盏温水递到自己唇边。
顾迢喝了好几口,等到喉咙润了,这才睁开眼……屋子里只点着几根烛火,光线并不算明亮,估摸是怕太亮,她睡不好。
可即使如此,她也瞧清了床边的那个身影。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睁开眼睛,替她擦拭唇边水渍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跟顾迢撞上了,修长的手指微颤,沈绍抿着唇,低头收回手,而后哑着声音说道:“我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顾迢看着他,在一瞬地呆怔后,轻轻叹道:“你不该来的。”
沈绍抿着唇,不说话,把手中的茶盏放到高几上,这才看着她,低声说道:“我问过太医,你这个病就是因为大悲大喜,心绪不稳,才会突然晕倒。”
“顾迢,”
他沉声,“到底是什么让你心绪不稳?”
无人回答。
顾迢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沈绍似乎也没想要她的回答,前话刚落便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你那次发病是因为韩家的事,可后来韩家举家离开京城,你也没什么表示,可见你对韩子谦的情分也就那样。”
“顾迢,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明亮。
顾迢看着他沉默半响,才哑声说道:“沈绍,你快成婚了,你该关心在乎的是长平公主,你未来的妻子,而不是我。”
沈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和你说过的,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一句话,我就可以抛弃一切……”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顾迢,不同面对外人时,看不见底的幽深,此时他的眼中满是希冀,“阿迢,说你爱我。”
“我只要你一句话。”
昏暗光线下,顾迢似乎被沈绍眼中的灼热燃烧到了,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有那么一刹那,她想不顾一切抱住他……想和从前一样,叫他玉谦哥哥。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顾迢藏在被子里的两只手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压着手心的皮肉,她用这样的刺痛感来唤醒自己。
一如当年。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我不爱你。”
不顾他眼中突如其来的伤痛,顾迢冷硬出声,她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让沈绍无话可说,此时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言语冷厉,“沈绍,你到底还想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已经是钦定的驸马,很快就要娶妻了,你现在和我纠缠,若是传出去,你置我的名声于何地?又想置我顾家于何地?”
“我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还未婚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有没有为我,为我的家人考虑过?”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一丝避让,等说完,见他眼中的光亮全都熄灭,似乎不愿再同他说半句话,背过身,闭着眼睛,开始赶人,“你走吧。”
“希望你看在我们从前好过的份上,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沈绍的双手垂落在身子两侧,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背影,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哑声说道:“……对不住。”
没有人回答他,那个人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沈绍抿着唇,又看了她许久,这才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放在床边的高几上,而后起身往外走去……他今天受太子所邀,其实是太子想让他和长平在婚前见几面,培养彼此感情。
可知晓顾迢病了。
他连宴都来不及赴,急急出了宫,全然顾不得旁人会怎么想。
即使早就做了决定,决定放过彼此,可就在看到顾迢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时候,沈绍这颗心就难受的不行,他想,就算没有那个答案也可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愿意陪在他身边。
他甚至都想好了,明天就和陛下去说清楚,无论他想怎么责罚,他都认了,即使失去现有的一切,他也无所谓。
可是……
沈绍停下步子,转头看一眼身后,丁香色的帷帐里有个背对着他的身影,他挑起唇角,想笑又笑不出……他的阿迢真是厉害啊,永远知道怎么掐住他的命脉,让他寸步难行。
喉间似乎有血腥之气。
他咬着牙,把那口血尽数咽了下去,手撑在门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秋月刚刚捧着汤药过来,看到往院子外走去的沈绍,自是一惊,连忙跑到屋子里,刚想问话就听到那帷帐里头传出来的压抑哭声……她咬了咬牙,放下手中的托盘,然后直接追着沈绍的步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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