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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还想着让朱御史明日一早在朝堂上趁胜追击,把南宫秦泄题舞弊的罪名正式定下,让他以及整个南宫家彻底翻不了身,却没想到原本胜券在握之事居然脱离了控制……
韩凌赋拿着茶盅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眉宇深锁,气得急火攻心……
小励子看着韩凌赋额头青筋乱跳,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那现在要如何行事?”
韩凌赋放下茶蛊,深吸一口气后,稍稍冷静下来,道:“今科会元是谁?”
小励子忙回道:“黄和泰,是泾州的举子,是个草包。奴才这里有他从前做过的文章,王爷可要一阅?”
韩凌赋做了个手势,示意小励子把此人的文章拿来。
文章论的是减赋,这黄和泰在文中夸了先帝和今上创下如今这繁华盛世,建议以前朝弊政作为施政之镜鉴,前朝的灭亡主要源于苛捐杂税过重,对百姓剥削过甚,所以如今朝廷应该减少赋税,减轻百姓负担云云。
写的是辞藻华丽,却是言之无物,避重就轻,没从根本上分析如何减轻赋税,减赋后对朝廷的影响以及弊端,该如何解决后续的问题……
韩凌赋只看了一半,就随后把文章放到了一边,他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此人果然是草包,若非是事前得知考题,别说是会元,根本就不可能金榜题名。
只要这黄和泰去参加殿试,必然会在父皇面前出丑,那么届时此人在殿试所作的文章就成了铁证,南宫秦怎么也逃不了个“舞弊徇私”!
想着,韩凌赋的心情舒畅了起来,吩咐小励子笔墨伺候。
见主子心情好,小励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熟练地备好了笔墨。
韩凌赋略一沉吟后,一鼓作气地写了一封信给二皇兄韩凌观,信中不过寥寥几句,就是嘱咐韩凌观等殿试之后,让朱御史乘胜出击,务必要把南宫家置之死地。
韩凌赋将那信纸又读了一遍,得意地翘起了嘴角,正要让小励子吹干墨迹,可话到嘴边,他的心跳忽然猛然加快了两拍,一种诡异的阴冷感自心头涌上,就仿佛他的内脏被人泡在了冰水中似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砰!”
他手中的茶盅自指间话落,落在地上砸成无数地碎片,热茶和碎瓷片四溅开来,书房中一片狼藉。
小励子这才发现韩凌赋不太对劲,他仍然坐在书案后,可是面如纸色,手指如筛糠一般抖着着,呼吸如牛喘一般,又沉又长……
“呼——呼——”
随着那声声沉重的呼吸声,韩凌赋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小励子急了,紧张地问道:“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哪里身子不适?”
韩凌赋是练武之人,一向身子康健,见他忽然如此虚弱,小励子一下子慌了手脚,“王爷,奴才这就叫人去请太医……”
“等……等!”韩凌赋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叫住了小励子,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衣袍。小励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韩凌赋却是心知肚明。
自从前几日他心生怀疑之后,就暗中悄悄把白慕筱给他熬的汤倒掉了,一天,两天,三天……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难受,常常半夜惊醒,心悸不已,怎么也无法再入睡……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那个让他不敢置信、痛彻心扉的答案,只是心底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他错了。
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再逃避了!
真相早就在他眼前了。
“王爷……”小励子急忙扶住韩凌赋摇摇欲坠的身子,担忧地看着主子,总觉得主子的病似乎是不简单……
韩凌赋喘了两口气,咬了咬后槽牙,道:“快,你去请寥太医过来……”
“是,王爷。”小励子应了一声,急忙出了书房,命一个侍卫赶紧去悄悄把寥太医请来。
侍卫领命而去,小励子则又回了书房,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了:寥太医与王爷相熟,王爷既然下令叫寥太医过来,就是不想他的病症被太医院记录在案……
王爷他这病到底是什么缘故?!
对韩凌赋而言,等待的时间变得如此难熬,他觉得浑身好像从来没有那么难受过,四肢骨骸中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啃咬着他,让他恨不得……
他的指甲深深地抠在了掌心,牙齿之间几乎咬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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