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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尧握鼠标的手顿住,想起饭前陆鸣可怜兮兮说“别不要我”时的脸,叹了口气,把笔记本盖住,扬声道:“进。”
陆鸣立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似是踌躇,几秒后,才提步走进来。
一手端着切好的果盘,一手抽出张餐巾纸在不染纤尘的红木桌面垫好,再把果盘摆在他面前。
乖觉的举动跟陆鸣这个人之间违和感很强,但陆鸣自己毫无察觉,做得顺心顺手,“贤惠”得不像样。。
亮澄澄的水果全部洗净切块,分门别类摆盘,火红的草莓映着水光最显眼。
迟尧强忍下嫌恶,撇开眼,揉揉眉心。
陆鸣站得近,人高腿长,像一座小山,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迟尧抠了抠手指,往旁边侧身躲开,半垂脑袋用小叉子拨弄那颗色稠欲滴的草莓,又说了一遍:
“你真的不用做这些,没必要。”
“没意义”、“无用功”、“没必要”……
迟尧拒绝的话术都相差无几,仿佛处理一个无关紧要又嫌麻烦的边缘人。
陆鸣听出了这种微妙的敷衍和无奈,下颌线条收束紧绷一瞬,又很快松下去。
兀自沉默了会儿,陆鸣阴恻恻的表情掩去,勾唇笑起来,眼底闪烁着些执拗的暗芒,就这么看着迟尧。
“我做我的,你要不要是你的事。”迟尧听见陆鸣这样说。
唇瓣翕张正欲反驳,迟尧抬头无意间与陆鸣对视了,许是那双黑眸潋滟太过,认真得有种近乎童真的残忍,迟尧喉头干涩,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
半开的窗户吹进几缕仲夏夜温热的暖风,迟尧额前碎发随风晃着,灯光阴影也跟着晃动,明暗交织,有一下没一下扫过左眼眼尾的小痣。
陆鸣仿佛着迷,不自觉伸手抚了抚,然后微微俯身捧住了他的脸颊。
两人挨得很近,对视着谁也没有先错开眼神。
空气一下子变得静谧。
陆鸣目光沉静如水,无波水面下又似乎藏着些蠢蠢欲动。温热指腹从迟尧眼尾的小痣一点点抚摸到侧脸、耳垂,然后是后颈的短发。
迟尧发质细软,发丝从指缝间穿过时触感温柔微凉,从前长发时陆鸣就爱挑一缕青丝绕在指尖戏玩,可现在没了,说不惋惜是假的。
“阿尧,怎么想起留短发的?”陆鸣低沉呢喃,态度亲近,像爱语。没等迟尧回答,又说:“阿尧,我想亲你。”
说完也不给迟尧拒绝的机会,手掌绕到他后颈,扣住,往前一按。
迟尧不察整个人往前倾倒,又被陆鸣揽住肩膀固定在原地,对方鼻尖轻轻蹭过来与他鼻尖相抵,像小猫小狗交换气味那样互相蹭蹭,痒嗖嗖的。
然后吻落了下来。
纯情得不像陆鸣本性,没有技巧,只有试探与讨好,唇挨着唇,干涩地,生疏地,呼吸交错地磨蹭,一遍遍说“喜欢”。
迟尧突然想起一切开始的时候,昏暗酒吧里那穿透纷扰光线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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