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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齐腰长发是回国后用这七八年时间慢慢养起来的,留长发的理由也难以启齿——
因为祁青聿。
祁青聿当年甩了他之后很快跟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在一起了。
时至今日,他早已忘记那个长头发男人的脸,只记得闪烁斑斓的灯光下那道披散长发,坐在祁青聿腿上索吻的身影。
他失控了。
那一刻他应该是恨意大于爱意的。
祁青聿漫不经心搭在那个长发男人腰肢上苍白的骨节分明的手、低垂注视怀中人的含情脉脉的眼神……刻薄地、尖锐地刺痛他眼睛。
他跑过去搅乱祁青聿的生日聚会,名贵洋酒被他打碎,黄红酒水散落一地。
飞溅的玻璃碎片似乎划伤了谁的手,顺着那抹灯光下如同宝石的血珠,他看见祁青聿温雅、隽逸、万事不喜形于色的脸,视线微微偏移,也看见了那个长发男人略带嘲讽的脸。
算得上迟尧今生最狼狈最难堪的几个时刻之一。
所以至今仍旧难忘。
望向镜中,迟尧拂了拂身后的发丝,认认真真思考是否要去把长发剪掉。
他问自己,舍得吗?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仿佛在脑海中撕扯打架,吵得他太阳穴突突地疼。
眉头一皱,迟尧干脆不想了,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清水覆面。
夏日燥热瞬间冷却,皮肤被清流拂过,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凉水开始发挥出它的效果,躁动紊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唇齿间溢出一声喟叹,他刚要起身甩甩指尖的水珠,虚眯开眼睛,面前不知何时何人递来一方手帕——
水雾迷眼,酸涩刺痛中,迟尧一点点睁大眼睛,模糊视线渐渐聚焦。
疑惑在他看清手帕一角的刺绣花纹时,瞬间转化为呆滞,目光空洞了几秒。
那是一尾青鱼样式的刺绣,祁青聿曾经贴身带着的手帕上刺着一模一样的图案。
青聿青鱼,青聿青玉。
迟尧突然想起一些他刻意忽视掉的记忆。
也是祁青聿生日那天,他搅乱生日宴的闹剧最后以祁青聿向宾客赔礼,蹙眉将他拽出去收尾。
他们在后山的湖畔边对峙。
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是迟尧单方面纠缠不舍。
祁青聿脸上挂着得体自持的笑,狭长凤眼隐藏在反光镜片后似乎闪着寒光。
那枚热恋期祁青聿珍而重之替他订的青鱼样式的玉耳坠在他面前被轻轻抛落在地,清脆摔了个粉碎。
灼痛、憎怨、悔恨……种种情绪交织混杂,后知后觉涌上迟尧心头,打得他措手不及。
清水顺着鼻梁、脸颊缓慢下滑,颗颗滴落,他以这样狼狈潮湿的模样站在祁青聿面前,指尖缩了缩,没敢去接那方手帕,下意识低了低头。
仿佛被拉回七八年前,他还是那个在祁青聿面前微不足道、自惭形秽的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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