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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点头,向他回礼。
她对这个名字略有些印象,此人应曾在老常手下做过前锋,这大约便是对方直称她为女郎的原因。
“圣命在此,北行之事不可耽搁,我等今日便要离京赶赴北境,怕是等不了小郎君了。”
再多的话此时不宜多言,岳踪只令一名下属上前,将带来的东西捧到常岁宁面前。
“此乃小郎君应领的兵服甲衣与腰牌。”岳踪道:“前往北境路途遥远,若之后小郎君得以脱困,且持此腰牌快马追上大军即可。”
常岁宁伸出双手将那簇新整洁而沉甸甸的甲衣与腰牌接过,捧在怀中:“多谢岳将军亲自来此。”
现如今因她阿兄卷入此案,诸人待常府避之不及,玄策军却在临行之际前来送衣,又做下如此允诺。
句句未提信任,却句句皆是信任与不弃。
“诸位将军且先行。”捧着甲衣的少女回以允诺:“我阿兄随后便至,绝不失约。”
四目相对间,岳踪在那少女眸中似看到了一缕似曾相识的东西。
他虽说不清那是什么,但不觉间便对那少女之言生出了说不清的信任,“那我等且等着小郎君归列。”
常岁宁点头:“行军紧急,晚辈便不留诸位将军了。愿诸位将军此行坦顺,筑安于北境,力慑于北狄,早日还京。”
“借女郎吉言。”岳踪正色抬手:“女郎也要保重,我等告辞了。”
常岁宁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很快,马蹄声消失在兴宁坊外。
常岁宁看着怀中的玄策军甲衣,片刻,将它交给喜儿:“令人妥善保管,以待阿兄归家。”
喜儿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热,点着头正色应下,格外郑重而爱惜地将东西接过。
……
“都离京了?”
应国公夫人昌氏于内室中,正低声问着面前的仆妇。
仆妇点头:“大军已经启程了……”
昌氏心中微松了口气,脸上则现出了一个有些讽刺的笑:“说什么非卿不娶,如今常家出事,却也不耽搁那崔璟行军,这天底下的男子也并无太多区别……”
如今京中各处,甚至包括崔家在内,都不知崔璟先前已暗中离京之事,皆当今日才是崔璟率军北行的日子。
“也对,军情要紧,圣命不可违啊。”昌氏说话间,眼神微动:“不过……他使人专程去了常家,就只是为了送什么甲衣?”
她一直使人暗中留意着兴宁坊里的动静,岳踪等人去往常府之举,被昌氏下意识地看作了是崔璟的吩咐。
“只看到他们是带着甲衣去的,从常府出来时东西不见了,显然是特意前去相送……”仆妇不确定地道:“至于他们在常府里说了些什么,便无法得知了。”
常府不同于别处,那府中纵是六十多岁的老仆脱去上衣还有结实如铁的膀子,一拳揣死个把小贼不在话下;
且他们看似散漫无家规,实则个个戒备,据说住在一处的下人,若有人夜里小解出去得久了些,第二日都会被同伴告发到管事跟前去。
所以,放眼线进去或加以收买这种事,近乎是痴人说梦。
退一步说,纵然许以重利收买了那么一两个人,只怕还没用得上,便先被揪出来了,反倒要弄巧成拙引火烧身——这一点,早在昌氏此前令人密查常岁宁私事之时便摸得透透的了。
那时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总算寻到一只漏网之鱼,常岁宁那已故乳母之子——当然,那条不干不净的病鱼现下已是条死鱼了。
这些先前之事已不必多提,眼下因不确定那一行前去常府送甲衣的玄策军,是否得了崔璟的什么授意安排,昌氏而感到心下难安。
此番行事,并非是她蓄意安排要陷害常岁安,而是临时起意,为补救她那不争气的儿子闯下的祸事,不得不选择将罪名嫁祸给常岁安。
抛开她对常家积压已久的不满与怨愤不谈,她手中有“证据”,且常家人有动机,更巧合的是常阔不在京中,常家连个挡事的人都没有……在那种紧急关头下,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但这种临时决定、未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注定不可能安排得天衣无缝,后续总有许多漏洞要去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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