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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错乱感使得陈潮时而盯着苗嘉颜看一会儿,搞得原本很坦然的苗嘉颜被他盯得都不太自在了。
傍晚天不热了,苗嘉颜又把头发放开了,揉了揉刚才绑头发的位置,让头发能顺一点地散下来。他动作极熟练,黑皮筋又戴回了手腕上。本来每天都在做的事情,陈潮平时也没像这么看过他。
“你老看我干什么……”苗嘉颜都让他给看虚了,拽了下自己手腕的皮筋,再看它轻轻弹回去。
陈潮问:“你热不热?”
苗嘉颜说“不热啊”,想了下才“啊”了声,说:“你问头发吗?”
陈潮说“嗯”。
“热就绑起来,”苗嘉颜说话声音很小,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习惯了。”
看得出来苗嘉颜说起这个的时候没那么轻松,不像他平时说话那么利索,声音又小语速又慢。
陈潮没再接着问,苗嘉颜就低着头溜溜达达地去厨房帮陈奶奶洗菜。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还悄悄回头看了陈潮一眼,陈潮没在看他了。苗嘉颜摸摸自己头发,嘴唇抿起来,表情看着有点执拗,也像是有点难过。
“怎么了苗儿?”陈奶奶正在切葱花,问他。
苗嘉颜“哎”了声答应,回过头迈进来,问还有什么没弄的。
“你帮奶奶把豆角掐了。”陈奶奶指指旁边的袋子,和他说。
“来了,”苗嘉颜走过来蹲下,“马上就好。”
苗嘉颜在陈家待了一整天没回去,直到天黑。他也不跟着陈潮,这个地方他比陈潮待得自在。小时候苗爷爷苗奶奶去地里干活都不在家,就把他放在陈奶奶这儿,甚至晚上都直接睡在这儿。
所以苗嘉颜在陈家算不上小客人,他熟悉得很。陈潮上楼画画他就自己在楼下跟陈奶奶聊天,陈奶奶问他困不困,要不要在这儿睡。
“不了,”苗嘉颜摇摇头,“那样我爸会更生气。”
“不管他,反正他待不了两天就走了。”陈奶奶说。
苗嘉颜还是说:“不了,不惹他生气。”
陈奶奶摸摸他的头,怜爱地看着他。周围的这些邻居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小苗儿又听话又懂事,只是爸妈都不疼他。
以往每次苗建管孩子苗奶奶只是拦着,不会像这么激烈地跟他吵。
这次之所以苗奶奶反应这么强烈,是因为苗建说要把苗嘉颜带回市里去,让他在那边上学。
苗嘉颜当时听了第一时间看向奶奶。
奶奶的态度就是完全不能沟通,这事儿不可能。苗建也是本来看苗嘉颜就上火,愁得慌,话赶话地就吵了几句。
然而不管他怎么提,奶奶都是同样地拒绝,没有商量余地。
“你觉得你这是护着他啊,妈?”苗建后来压着脾气,想再劝劝,“你得让他接受教育,这儿的学校不行。”
“怎么不行?你们小时候不都是这么读出来的?”苗奶奶反问他,“怎么就不行了?”
“年代不一样了,妈。”苗建很头疼,“你这是坑他。”
“我认坑了,我孙子也让我坑,不怪我。”苗奶奶看着自己儿子,没人比当妈的更了解儿子,苗奶奶说,“孩子到了你手还有好日子过吗?”
苗建跟老太太简直说不到一块去,皱着眉说:“我是他亲爸,我能怎么他?”
“就是亲爸才容不下呢,别跟我在这儿来这一套,你少打他了?”苗奶奶摆摆手,不想再说了,“总之你想把他带走绝不可能!”
“妈,你讲点理!”苗建脸色很难看,又说。
“我不讲理,”苗奶奶站起来就走,“我跟你爸不管怎么也能把他拉扯大,用不着你们。孩子各有各的命,用不着他有多大出息,不上你们市里那中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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