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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月心头一哆嗦,暗叹夫人这一年的努力怕是要白费了,却意外地听她温声道:“天色晚了,劳烦两位姑姑帮我备些水。”
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得意和报复,一直到第二日出门,沈明酥都很平静,待屋内伺候的下人也是一如既往客气。
春雨细绵落得断断续续,午后压在头顶的层层阴云虽没散去的迹象,已不见雨滴落下。
怕让封重彦等,连胜和婉月早早送她出了院子,在游廊下立了一会儿,才见到安福。
上了马车,又候了半柱香封重彦才来,帘子一掀开,他身上那件紫色的衫袍夹着春雨的凉意扑面而来,沈明酥往边上挪了挪,还是没能避开。
脚下一摇晃,马车往前。
封重彦看向她缩回袖筒内的指尖,“冷吗?”
沈明酥摇头,“不冷,姑姑们替我备了披风,冷了我会加上。”
“好。”
他没再出声,似乎还是在等她开口。
确实,她曾多次上门找他,囔着有话要说,可横在两人之间的这一年,实在太漫长,她与他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这般坐在同一辆马车内,更是前所未有。
从最初的热切,到后来的疑惑,质疑,再到平静早就没了诉说的意义,她问:“省主今日不忙?”
“你生辰,再忙也得陪你。”
他回答得很快,沈明酥却捉摸不透他这句话,就像是他昨日突然记起了她的生辰,要替她庆祝一般,扭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封重彦仿佛没瞧见她眼里的诧异,低眸冲她笑笑。
她已经想不起来他上次冲她笑是何时,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笑,或是不会再对她笑,如今他对上她的目光笑得自然明朗,日益渐长的英俊之气,竟渐渐地冲淡了记忆里的那张笑颜,反倒有些陌生,可即便是陌生,也耀眼得灼人眼睛。
婉月曾安慰过她,“沈娘子不必自羞,省主那样的人,谁又不喜欢呢。”
沈明酥仓促地偏开头。
没什么话说,索性看向了窗外,两扇棂窗紧闭,只能透过细纱制成的布帘窥着外面移动的光影。
本以为他也不会再说话,突然听他又唤了一声,“阿锦。”
沈明酥微微侧目。
听他低声道:“委屈你了。”
沈明酥呆了呆,五脏六腑似是被他这话一把捏住,遽然发疼,平静的心绪也因不断蔓延上来的疼痛搅得烦躁意乱。
他何意?
沈明酥转过头,封重彦身子靠向车壁阖上了眼睛,冷冽的眉眼因放松显出隐约的疲惫。
没打算多说,也没去解释。
她没误会,他那话就是她所想的那样。
是啊,她从前在沈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待她如何,与她又说过些什么,她不相信他就能完全忘记。
他都知道,但他沉默,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被驯服,成为他封家人心目中的模样,他是笃定了她无法反抗。
她眼眶发红,紧咬住牙。
连胜姑姑曾问她,“娘子真以为省主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是仅仅一次救驾便能换来的?”
自然不是,还有他的心机和手段。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位寄人于篱下的封重彦了,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在告诉她,她又何尝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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