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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哈哈一笑,放下铲子,一面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来递给了方晏,一面戏谑道:“改日我给先生缝缝。”
“你缝补那手艺,还不如世子呢!”
坐在案前的方晏接过枝条,不冷不淡道:“廉叔要是不嫌弃,我也能动手缝补一二。”
屋中几人纷纷戏谑看向廉申,想等他怎么应答,却见他也丝毫不慌,随手就要脱下袍子,“属下哪敢嫌弃,这就去找来针线……”
戚翁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打断他们,“我在外头忙,供你们说笑,不打了,你们自己打去。”
屋里几人忙上前搀扶他坐下,问起他那醉汉来。
一人道:“那虞舜卿还识得戚翁吗?”
“敢叫他认不得?”戚翁颇有些生气,“当年教他的武艺,都叫他往酒色里消磨去了,要不是想着世子要用他,我早砍了他。”
他说完话看向方晏,却见他看着手中枝条蹙了眉,便起身去到案前,“是写了什么?”
方晏将纸条递给他,沉缓道:“徐西屏的幼子被虞舜卿杀了。”
屋中众人都十分诧异,戚翁更是愤怒,起身就要往外去,“混账,不敢动虞巽卿,拿无辜之人泄愤,用他……用他做什么?”
廉申忙拉住他,看向方晏,“世子,是否去将他掳回来。”
方晏面色阴沉下来,“叫人去暗地里护好徐西屏的妻儿,徐氏族中也叫人去守着,今夜不必拿人,等他明早来。”
戚翁气急,“万一他要不来?”
“他要不来就让他醉死酒里罢了。”方晏沉声,目光冷冽,“三日后长安的折子就该到了,他不在那一日之前来寻戚翁,便送他去见阎王。”
廉申观他神色便知道他是真动了怒,心中却感触颇深,他庆幸方晏没有成为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并不辱没他父亲的英武贤德。
转眼看他目光凝在案上,上前一步为他研磨铺纸,“世子可是要再交代什么?”
却没等到他提笔,只看到他手指在案上屈伸几下。
“这事,是我的不察。”
话音里夹着一丝寂落。
戚翁忙道:“与世子全无干系,是他虞舜卿卑鄙龌龊,不敢动硬茬,只会拿小人动手,若说不察,也是我的不察,以为那混账还有几分人性。”
“夜深了,你们都歇了吧。”
廉申看他提步就要出去,忙问道:“夜深了,世子也该歇了。”
“廉叔,徐西屏那幼子,便如当年我的父母弟妹,也如我那位不曾谋面的师兄。”
他眼里含着无边的寂寥与痛苦,望着铺天盖地的白,记起来他的父母弟妹与师兄,未曾得一片缟素。
“世子要去何处?”
他轻挥开戚翁拉住他衣袖的手,投以安慰一笑:“我回家看看,不必侯我。”
他这话一出,众人便再也无法阻拦了,目送他走出了铁铺,片刻后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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