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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却愁被人押到一艘画舫上,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画舫里面不是原本的模样,那些丝丝幔幔都撤了,只一张长榻靠墙,立着一座屏风。
屏风后的长榻上有人的影子,却愁不敢抬眼,屏气凝神,等着里头人召见。
“近前来。”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却愁绕过屏风,在长榻前跪下行礼。
宣睢倚着迎枕坐在榻上,宋檀睡在他身边,面向里侧,裹着一张毯子。
宣睢在给宋檀揉着手腕,一股苦涩的药香味弥漫着。
却愁是久经风月的人,略瞄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慌张,觉得找上宋檀怕是闯了祸了。
宣睢抬眼,以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却愁,道:“确有几分颜色。”
却愁磕了个头,要辩驳些什么,却见宣睢摆了摆手,道:“先候着吧,等他醒了,再决定你的去留。”
如果宋檀喜欢她的琵琶,就把却愁带回宫去,权当弄只鸟儿解闷了。
却愁从里头退出来,外面船舷上,站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高大的身影。
贺兰信看了眼却愁,仍叫人将她待下去。
秦淮河里,泡了十几个衣着锦绣的年轻公子哥,一个个冻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明明是最热闹的时候,整个秦淮河却一声不闻,陷入难言的寂静中。
有锦衣卫来回报,说靖国公家的公子也在里头,并非有意冒犯贵人,是见之心喜,想要与其交友的。
贺兰信嗤笑一声,对身边的曲易春道:“靖国公家的三老爷,折在当年的江西案,老靖国公致仕后,没多久是病死了。靖国公一家退居金陵,仍然不懂收敛,张狂得很。”
曲易春沉吟片刻,道:“下官明白了。”
曲易春到金陵这几月,日渐消瘦,邓昌的事情了了,他没有用这件事攀扯邓云。皇帝对曲易春很满意,至少在皇帝这里,已经过了一关。
如果他能将靖国公府的事情办好,来日归朝,少不得又是一个沈籍。
贺兰信想到这里,也愿意多指点曲易春两句。
“靖国公府与江西案牵扯颇深,江西案又是陛下一个心结。只是当年江西案牵扯甚广,无辜之人也牵涉其中,曲大人要查,必得小心些,莫要误伤了别人。”
曲易春看了眼贺兰信,贺兰信言尽于此,不再说了。
一进初夏,金陵先下了好几天的雨,雨大时一阵倾盆,雨小时细雨如丝,只是延绵不绝,不见晴日头。
宋檀被禁了足,窝在小楼里,窗户边有个花盆,先前种的花死掉了,这会儿冒出许多蘑菇来。
他拨弄了两下圆滚滚的小蘑菇头,百无聊赖地回到宣睢身边。
香炉里点着香,为了除湿,苏合香里掺杂了一点艾草,香烟袅袅,静谧无声。宣睢坐在窗下看书,宋檀走过去,翻出一个骰盅摇骰子。
如果宋檀能把三个骰子摇出四五六,宣睢就放宋檀出去玩。
宋檀试了两天,都不成功,他现在摇骰子只是为了打扰宣睢。
宣睢不动如山,宋檀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立刻跑去推开窗。
贺兰信刚要出门,瞧见宋檀推开窗,问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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