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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陈铜这个匠户还沾点商贾身份的人头上,良家女下嫁,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悔婚才是浪子回头!
至于坑陈铜的那些钱粮,还不够弥补人家良家女名誉损失的。
遇到这种事情,云琅在正大光明之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阶层碾压,是所有上位者必须维护的一种制度。
上位者是制定规则者,所以,他们制定的规则中就绝对没有损害上位者利益来满足下位者的条款。
陈铜受到了耻辱,想要找回场面,首先他就必须先成为良家子,否则,绝无可能。
“有决心效死吗?”
云琅又看了一眼被他爹抽的烂糟糟的铜子。
陈铜一脸痛苦的转过头,铜子却不断地在云琅脚下叩头,喉咙里发出呜咽之声,看样子,他这一次真的被人家羞辱的不轻。
“汉律随秦法,虽然免去了很多肉刑,其实呢,相差不大,尤其是军功一道,更是律法森严。
秦法还是当年商鞅变法的时候制定的,你们可曾知道,商鞅官至大上造,爵封商君,然则,他的母亲却是一介奴隶。
据说商鞅乃是无父无母之人,为姬娘所收养,竭尽心力的养育这个儿子。
结果呢,她将儿子培养的非常出色,当公孙座准备邀请商鞅为门客之时,为了绝商鞅的念想,姬娘自挖双目,成全了他的这个义子。
就是这样一个对商鞅恩高似海一般的女子,以商君的地位功绩,竟然无法改变她的奴隶地位。
当商君把姬娘唯一的儿子黑夫送上战场,目的就是想让黑夫以奴隶之身立下军功,好改变他们的地位……结果,很不幸,在与魏武卒的大战中,黑夫战死了,临死前没有任何斩获。
姬娘在陪伴商君车裂之时,她的身份依旧是一个奴隶!
陈铜,你难道还想让自己的儿子走这一条路吗?”
陈铜流泪道:“既然不能向上走,那就娶匠户之女也好,门当户对也罢。”
铜子跪在地上咆哮一声,爬起来就朝外狂奔而去,这时候的铜子还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铜子跑了,云琅陈铜枯坐在大厅中,两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相视苦笑,都觉得人的一生好没有意思。
“我认了。”陈铜慢慢起身。
云琅道:“桑弘羊也是商贾之子。”
陈铜摇摇头道:“桑弘羊虽然是商贾,却没有入籍,而且他家乃是大富之家,最后一代拥有贱籍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代了,铜子的乃是黔首……还需要再过几代!”
目送陈铜离开,红袖就从帷幔之后走出来,靠在丈夫身边道:“杀人不见血啊。”
云琅笑道:“说来可笑,我这个前秦太宰传人的身份在大汉国居然依旧是贵族。”
红袖笑道:“贵族就是贵族,哪怕是敌人依旧是贵族,大秦国承认的,大汉国依旧会承认,虽然前秦的贵族会被大汉的贵族杀掉,却是以贵族的礼仪杀掉的。
不仅仅是前秦,您去朝堂看看,如今在世的勋贵中,六国余孽何其多。
只要活下来的自然依旧是贵族,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琅揽着红袖纤细的腰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如果没有在第一时间认识太宰,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认知……现在想要从黔首野民,混到勋贵位置,何其的艰难。
比起大汉朝的其余人,云琅清楚,从今以后,勋贵们的地位会越发的高不可攀,然后,这个世界就会被豪强们接手,那些想要向上攀爬的人,除过奉献自己最宝贵的性命之外,剩下的,就只能期待乱世的降临。
“妾身的孩子将来不会受人欺负吧?”
红袖抬起脸,笑吟吟的看着丈夫。
云琅吃了一惊,摩挲一下红袖的小腹,吃惊的道:“你不会也有身孕了吧?”
红袖有些失落的摇头道:“没有。”
云琅拍拍额头道:“我就说嘛,我哪来这么好的命。”
红袖倔强的抓着云琅的手恨恨的道:“会有的。”
云琅不由得失声笑道:“那是自然,在这个大时代里,投资什么东西都不如投资孩子,这才算是真正的一本万利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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