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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凭布莱雷利迈开双脚,穿过了他,继续去和已经谈完正事的芙瑞嘉讲话。
“啊。”女人弯下腰,嘴边是一抹淬了毒的微笑,她说:“我想,你或许会有一些困扰?”
她如毒蛇吐信般低语道:“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和我学点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就打这个电话吧。”一张沾有香气的名片落到了布莱雷利的手里。
“EH?感谢您……”他还没说完。芙瑞嘉的下一句话已经到来——
“不要乱跑,尤其是别在姐姐不在的夜晚出门。”
她柔声道,这简直不像她了。
这下布鲁斯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他完全知道这是个饵!这女人是故意的……深谙人性的他几乎可以预料到之后的发展,一个居心叵测的预言,一个不是暗示的暗示!布莱雷利绝对会在一个尼科琳娜不在的夜晚出门,不管是什么原因——是为他那群有点边缘的玩伴也好,为他自己的好奇心也好,或者说,或者说——
他的愤怒突然间垮了下去……蓝眼中的狂涛熄灭随着阿祖罗走出展馆、随着阳光的到来而熄灭……炎热的寂静像在为那些死去的歌声守灵,明明此地和哥谭有着天壤之别,沐浴在光中而不是雨水里,就像阿祖罗在撒丁岛度过的那些日子……
他本以为这就是这孩子能得到的、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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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尼科琳娜很讨厌那不勒斯的夏日。
和撒丁岛的柔和夏季不同,这里的夏日中充斥了腐败的味道,阳光焊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叫人看不清任何东西。她乘坐汽车,难闻的、眩晕的香薰甜得像内脏的味道,令人迷醉和呕吐。
她讨厌那不勒斯的大山,这里的山和故乡的不同,这山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压得她相当地——痛,她为了掩盖这种痛,只能去寻找另一种痛,例如,咬自己的手指指节,但凡试过的人都知道,那是相当痛的……相当的。就好像这样能盖过她被大山压倒时的痛苦。这种痛压着她减掉了原本怎么也减不掉的赘肉,让她变得更像所谓的“明星”,吞没了她的声音,让她如学会如落雪那样,悄无声息……替她设计服装的女性挑剔地戳着她的疤痕,说,下次不要弄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我知道了。她说,对不起,我知道了……
她有时候不敢去看橱窗中的自己,顺从的衣裙,歪扭的鞋袜,在从乡下姑娘变成高贵的明星后,她才惊觉,棺材板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她长久地坐在床畔,一门心思想着棺材的事情……她需要一口木棺,需要十字,需要把那个撒丁岛姑娘运回家乡,交给母亲,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烂醉如泥的生活给淹没了,她还是得去面对大山……面对她被夺走的空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一个十字……
“我亲爱的尼科罗莎,你当然是特殊的……”
她实在是恐惧这句话,比恐惧黑夜、恐惧死亡更恐惧,她坐在汽车上,颠簸让她分不清现在是去路,还是归途,车上有时候会坐着另一个姑娘,她向尼科琳娜搭话:只要我能成为大明星,我做什么、和谁睡觉都可以。
她默然地转过头,盯着一只被糖黏起来的蜜蜂。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但是她看到了一朵肉花。
在那天后,她几乎拒绝了男孩带来的红花,于是第二天起,布莱雷利就只会带明黄色的花朵回来。
车停下了,她在下车前赶紧吸了两口烟。然后掐灭,她甚至幻想把烟丢进汽油里,这样就能结束,可她从来都是胆小的,她逼迫自己忘记一生,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强行断掉所有,那毁灭的只能是她自己。
她走下车,塔加米诺已经在等着她了,月亮冉冉升起,这座花园里开满了肉花,托了那些杜撰的柔情的福,她还能怎么来地怎么回去。
房子里的庆祝已经开始,也不知道又是放了何人的血,才蓄满着场欢乐。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脆弱如一只纤细的蝴蝶,落进了一片蔚蓝里,灰蒙蒙的大海浑浊不堪……任着掉下的蝴蝶染红了一整片海域。
第145章
在尼科琳娜不知情的情况下,布莱雷利和芙瑞嘉开始了往来。他在看着她乘上塔加米诺的汽车后,所有她迫于痛苦而无法完全掩饰下来的真相被残忍地掀开,血淋淋地如同集市上被剥掉的动物皮表,他的天性里没有逆来顺受这一项,他相信妮可原本也是。当天晚上,布莱雷利就拨打了芙瑞嘉的电话,他都没顾得上收拾从雨衣上滴落到地板上的水珠,闪电划破天空,他冷静地把电话贴在耳畔,在滴答的等待声中,手脚冰凉,心若擂鼓。
芙瑞嘉欣然接受了小家伙的提议——实际上,她完全了解取乐的概念,不然也无法理解欺瞒的本质,在她看来,隐瞒是一种怜悯,而她戳破隐瞒,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你想从哪方面开始了解?她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支着脸颊,用飘渺的、古代祭司的语气说。影业就是这样,想出人头地就不得不付出点什么,美貌是资本——多少人连交易都还没有机会……多少人呐,扬名的心让他们发了疯!你都不知道他们会为此做到哪个地步……
妮可不是那样的人。他说。
她啊……她确实不是,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从她倒霉地被塔加米诺家那个性情残暴的儿子看上,这好像是一个不幸的开端,多少人还会嫉妒她能有这份荣幸……
还有人管这叫“荣幸”?他用孩子才有的尖锐嗓音讥刺道,他的咬紧牙关,原本沉到深处的心又因愤怒而活跃起来。
吃喝不愁,还能接到好片酬,何尝不是?哎,小家伙,不要那么生气……不要把生气暴露给别人,这是一项生存法则,多笑笑吧。
她俯下身,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可自己眼底却毫无怜悯可言。如果不是这份残酷,她也早就像妮可一样,给那不勒斯的风暴撕碎了。
曼陀罗般妖艳的女人苍白地微笑着,她一点点抚平了他愤怒的表情,用不容置疑地、严厉地口吻说:收好你的表情,对,就这样。
芙瑞嘉确实也算得上一个好老师,她能交给布莱雷利——或者说阿祖罗的技艺不会比雅各布让他学习的更偏门,他原本就有射击和语言的基础,这份聪慧让芙瑞嘉额外告诉了他更多。
“你以后还是适当装装傻比较好。”她说,意味深长:“人总是容不下太聪明的家伙。”
阿祖罗耸了耸肩,他正蹲在花店外,挑选着今天的鲜花。而他身边的“男人”正不疾不徐地用法语说着什么。芙瑞嘉的每次变装都堪称天衣无缝,她的拟声技巧无与伦比,只要听过一次就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
“唔,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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