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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心烦意乱。
他在心底嗤笑一声,表面上还是那样散漫,仿佛他并不是真正坐在这里,仿佛他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
“你需要什么吗?”
她突然站起来,越过木桌,这明显有点超出布莱雷利的界限了——他的椅子向后挪动的几寸,他与少女四目相对,用不胆怯也不在乎的语气回应道:“没什么需要的。”
“啊……”夔娥苦恼地卷了一下发尾:“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能帮——”
“不用。”他很快地打断她的话:“没什么,谢谢你的好意。”
他在说“谢谢”的时候,似乎只是把这个词当做一个用于拒绝的万金油。
夔娥愣了一下,他这时候已经若无其事地把话题揭了过去。事实上,只要他愿意,他完全是可以好好说话的。不过他们愣是把聊天变成了一种找话题活动,直到一方需要离开——通常,需要先走的人是夔娥。她通常周末才能出来,而且需要在学校门禁前赶回去。
他就这样坐在暖气充足的店里,看着她离开,并且试图让自己忘掉她口中的“下次见”。
奇怪的是,他们老是有些“下次见”的理由,就像被命运编织到一起的两条线。即使布莱雷利实在是太有距离感了——他的每一次拒绝都相当隐晦,但谁让夔娥本人在人际上实在神经大条,她一向搞不懂周边那些八卦和暗流涌动,谁和谁之间有龌鹾,谁喜欢上了谁……云云。
夔娥挽着袖子,轻轻松松地举起一桶水,走在室内走廊里,眼底一片澄澈。在不需要装给谁看的时候,少女瘦削的背影是笔直的,步子大方明快。
她突然顿了顿脚步,在怀疑地目光扫过去前,窗外积雪的树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真敏锐。从树上跳下来的布莱雷利想,他退后两步,让自己完全融入建筑物的影子里。颇有前苏联现实主义风格的教学楼搭配着冬季不算明朗的天空,隐隐勾勒出了某个故去已久的故事原型。
他总是想着“该走了”,却一直做着“再等等”。这算是一种自娱自乐的、聊胜于无的慰藉,他一直这么觉得。然后他就这样呆了一周又一周——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他们老是有下次见的理由,可真的到了下次见的时候,又充满了拘谨,东拉西扯,甚至到了后来,还增加了点琐碎的矛盾。他们实在是太不了解对方了,他们明明就坐在同一张桌上,天差地别的人生经历和东西方完全迥异的思想让他们在能够顺畅聊天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吵个没完。
就像布莱雷利没想明白夔娥为什么要藏拙,夔娥也实在不懂布莱雷利为什么不能有啥说啥。就前者而言,夔娥扯了比如中国学生不能早恋这个由头,这话她自己都不太信,所以布莱雷利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就根本不认为她在说真话;至于后者,他连理由都不给,他身上活像藏了一千件说了就会死的秘密一样,这也不说那也不说,经常惹得夔娥很是火大。
……
……
这是让人深感无力的故事,谁让他们各自怀揣秘密,还在最激烈、也最爱假装不在乎的年纪碰上。克拉克猛地拍向自己的额头,恨不得自己冲进故事里当和事佬。
放到正义联盟,他这样的行为也许会收获一半的赞同和一半的质疑:首先,这种极限拉扯谁看了都心梗;其次,你,克拉克·肯特,超人,氪星之子,自己都经常和蝙蝠侠就一些分歧例行互殴——
在看到夔娥第不知道多少次大声反驳还得控制自己不要砸桌子后,深刻共情小姑娘的克拉克真的很想对她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问题,谁让他们父子就这样德行!
“我感觉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布鲁斯冷冷开口,用和布莱雷利差不多的口吻。
“你的错觉。”克拉克说:“没有那回事。”
……那就是有了。布鲁斯哼了一声,他们跟在主角们身后,像一对更年长、也更温和的影子,那些横贯在他们中间的棱刺已经被相处数年的时光消磨。
他们磕磕绊绊又各有想法地相处着。他们互相生气的频率几乎五五开,区别在于布莱雷利永远会撑着头笑,而夔娥有什么气当场就生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说着下次见,布莱雷利永远站在原地,看着她坐上公交车。她会给他带外婆寄来的桂花冬酿,也听他说自己消失的时候又去了些什么没有信号的地方,他总是能回来,在万物沉眠的隆冬,他等在油烟浓浓的烧烤店里,等着匆匆翻墙跑出来的夔娥。
“啊啊啊你怎么突然今天过来!”她慌里慌张——他发邮件的时候才下午四点!而住校生需要上自习到十点!
等好不容易下了自习,她还以为他早就走了——没想到他居然愣生生地等了六个小时。
“……你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少年打量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晚?”
他只见过她周末放学的时间,并不清楚她平时的学业作息。
“我才下课。”
“……下课?”他诧异道:“什么课需要上到十点?……不对,你一天学多久?”
“真是不好意思啊!”她说:“我们中国学生是这样的……大概十四个小时?”
“十四小时?!”他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句,然后骂了句什么总之听上去不像英语的脏话。
哼哼,震撼了吧老外。她心酸地想,可恶,我也不想学到这个时候的啊!
她正想问他有什么事,没想到布莱雷利沉吟了半天,然后递给了她一个包裹。
“上次你给的橙子。”他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水。“回礼。”
因为夔娥是偷跑出来的,所以她接过东西就回去了。回宿舍后,她才发现,那是一件旗袍,绸缎的面料,并不花哨,裙角绣着暗纹。
说起来,他们上次吵架是为什么来着?她坐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回想着。
好像还是关于她为什么总是灰头土脸这件事——这还真是有原因的,再说,一件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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