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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庆城西南角,穆府。
“俄玛做的甑糕,是金庆城,不,是全大羌,最好吃的。”
罗仙儿一面嚼着金黄喷香的点心,一面笑嘻嘻地与杨氏道。
她的心性是刁蛮贵女的霸道,举手投足倒没有那些皇族妃嫔的矫揉造作,外出打猎也好,落座用餐也罢,都是一副金马大刀的豪放派头。
吃东西时尤其可爱,糕点塞得两颊圆鼓鼓的,天然红润的嘴唇边,还粘着几粒黄米。
“若宁秋的爹爹当年能活着,我与他,定也会再生个如此讨喜的女儿。”
杨氏一面想着,一面给罗仙儿又添了杯甜坯子茶,慈蔼地看着她。
大宁令家的这位千金,在达官贵人的女眷里,风评是“又傻又凶”,杨氏却喜欢她。
像自己年轻时那样,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
想活,就不顾一切地去挣命。
想爱,就烈火烹油地去争人。
如此耿直的女娃,与儿子相中的那个城府颇深、心机颇重的仇人女儿比,简直有天渊之别。
“来,再尝尝这块,”杨氏推过另一只琉璃碟子,对罗仙儿道,“你方才吃的,是枣泥馅儿,这个里头,是杏子。都是你爱吃的甜口。”
罗仙儿不假迟疑地咬一口,忽然意识到什么,享用美味的欢喜,霎时被黯然所替代。
“俄玛,宁秋哥哥和那位公主的仆人成婚后,我就不能常来你这里吃甑糕、学绣领子了。那冯氏,看起来很讨厌我。”
杨氏面色一冷:“你管你来。她再是公主跟前的红人,也是在外头,这穆府,掌家的还是我。”
二人正说着,下人禀报,跟着穆宁秋南行的兰婆婆,来请安。
杨氏看向门外:“赶紧回房歇歇吧,明日再上工。”
兰婆婆怯怯地禀报:“夫人,阿郎说,让奴婢住去解颐公主的营地。”
“阿郎不是有穆青他们伺候么?”
“阿郎说,让奴婢带着公主的厨娘们,熟悉羌人的饮食。”
“知道了,你去吧,”杨氏眼瞅着要愠怒的脸色,忽然和缓下来,“家里备着的若羌大枣和杏干,比集市上的好,你一并带去,教那些越人做黄米甑糕。”
兰婆婆松口气,一叠声应着,弓腰退出院子。
罗仙儿原本挂下的嘴,在她听到杨氏说出“那些越人”时,又翘了起来。
宁秋阿妈,自己本也是庆州的越人啊,如今在她嘴里,显然,什么公主不公主的,都是生分的外来客。
罗仙儿对自己说,宁秋哥哥娶那越人女仆的事,没准,还有变数。
入夜,杨氏来到后院供奉穆勇牌位的屋子里,摆好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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