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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已逝,他如今若要给许自仁翻案,无异于要重新挖出二十年前的那一段过往,给先帝冠上夺臣妻的昏君名头,是不孝不敬之举。
但,那又如何?
谢桐淡淡想着,即便现在碍于种种不能轻举妄动,等一月、两月、一年、三年后,他也定要做成此事。
“朕不过随口一说,”
见罗太监脸上真心实意的担忧,谢桐转了话题,道:
“你下去吧,以后朕没提前吩咐,你不必亲自守在殿外,夜里有轮值的宫人,有什么事,寻他们也是一样的。”
罗太监点头应了,又给谢桐整理御书房内室里的软榻:“那圣上歇会儿?”
谢桐微微颔首,等他离开了,才解开发带,躺上榻。
内室里没有点烛火,暗沉沉的,谢桐陷在柔软的被褥中,却不自觉想起北境的苦寒来。
不知闻端他们,是否也有这样软而厚暖的被子入眠?
若是没有,那落雪的漫漫长夜,又该如何煎熬度过?
谢桐翻来覆去片刻,终究难以入睡。
想了想,他传了宫人将雪球儿抱进来。这白猫儿睡得正香,被人抱着走也无知无觉,塞进被窝里时,才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瞅瞅谢桐的模样,又闭上了。
谢桐摸着雪球儿的毛,突然想到,上一次闻端离京,自己夜中睡不着,也是命人抱了雪球儿同榻而眠,才能勉强缓解一二分入睡的困难。
谢桐失笑,情不自禁地想,自己这身旁没有人就睡不着觉的毛病,是什么时候被惯出来?
……真是个坏毛病。
麻烦。
*
北境的雪渐渐下得密起来,战事也胶着难分,军报一日比一日传得急,朝廷内因着前段时间闻端一事而产生的混乱也平息下来,至少表面上皆开始对谢桐尊敬有加,不敢再有任何违背。
这日下朝后,谢桐朝金殿外走了两步,就看见送军报的信使匆匆而来,半跪行礼后,双手将密报呈上。
谢桐立时接过来,两三下拆开,扫了几眼。
如今闻端到北境的延宁城已有半个多月,不同于原先所有人预料的“匈奴军会在大雪前撤退”,这一次左贤王带领的军队,牢牢驻守在延宁城外二十里地,并且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不仅不退,还数次突袭猛攻,而将军林戎伤势未愈,若非闻端坐镇,延宁恐怕早已城破。
今日送来的军报中,提到延宁城底下的地洞已挖好,出口在城后几里,若城中有了差池,里面的百姓能够立即从地道中逃出,不至于被匈奴屠城。
这是最初谢桐与闻端写信探讨的策略,为的就是万一匈奴不退军,死攻破城,还能有尽力保全百姓性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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