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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爸爸裹着国旗回到她的身边时,她牵着爷爷的手,躲在爷爷的身后。
爷爷失去了儿子,而她失去了爸爸,白发人和黑发人,有同一种锥心之痛。
谭璇一直都知道爷爷疼她,可这一两年来,因为感情的事,她叛逆太多,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从陆翊和谭菲的婚礼,到她跟江彦丞的闪婚,再到被家人逼迫跟江彦丞离婚——
谭璇是记得的,离婚的要求是爷爷提的,奶奶只是贯彻实施了而已。
在她跟江彦丞离婚后的第四天,爷爷开口问她,江家的那小子,你怎么看。
谭璇以为爷爷永远不会问,这不是老人家关心的问题,在爷爷的眼里,似乎永远不该谈起儿女情长。
“我只能隔着热搜话题,通过媒体的报道来看他。”假如是在抖机灵,谭璇会这样回答。
可她不能,爷爷从来不开玩笑。
她沉默了几秒,把眼眶的余热重新冻住,笑了:“爷爷,不要提他了,都过去了。”
谭老拄着拐杖,俯下身,从覆了雪的花丛里,摘下了最艳丽的一朵茶花:“冬天太长了,坦克比我先走,我们去看看它。”
谭老的话很平常,没有什么剧烈起伏,也不见对孙女失去婚姻的同情,说不提,便不提了。
“爷爷,您别这样说,冬天虽然长,但春天很快就到了。”谭璇听出了爷爷的感慨,年纪一大,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在跟时间搏斗。
老人家知道,总是要输的。今天或明天。
坦克的小小墓碑在葡萄园里,这是它十几年来呆得最久的地方,祖孙俩步行过去,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
步履蹒跚的老人家,曾经握着枪械的手,此刻正拈着花,步行去看先他一步离开的老朋友……
谭璇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忽然对谭老道:“爷爷,您别动,我给您拍张照吧?没拿相机,就手机拍一张!”
谭老停下了步子,一片白茫茫的葡萄园里,老人肃然站立,脊背挺直,却带着无可避免的轻微佝偻,他眼神矍铄,看向他的孙女——
无论是战场烽火还是人间风雪,他始终处变不惊。
“好了!”谭璇拍了好几张,又跑回了爷爷身边,把照片翻给老人家看,“特满意,爷爷,您点评点评。您看,多酷啊,随便一拍,就是大片儿,特别稳,不像江彦丞,给他拍照,跟拿照妖镜照他一样……”
风很大,谭璇的声音忽然飘进自己的耳朵里,她说了某个不该说的名字,马上闭了嘴,忙抬头去看爷爷的反应。
谭老矍铄的眼神正看着她。
“爷爷,我……”谭璇想岔开话题。
谭老却已经拄着拐杖朝前走去,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奈:“你还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对。”
谭璇的心又被狠狠戳了一下,爷爷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全都明白,她喜欢江彦丞,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可那又怎样呢?
爷爷的意思是,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对,可也仅仅只能到这里了。
爷爷不知道,她不肯只到这里,她还惦记着那个不能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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