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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神殿的小小技巧,人们把这称为,神迹。
便当是,神殿能为王轻候所做的,方觉浅能为王轻候所做的,最后的,小小奉献吧。
她已完成了她神枢的使命,容她做回方觉浅。
于是她会浅浅地笑着,轻轻地唤着:“王上。”
当她的权杖,她的白袍,她的泪痣都消失,一个失去了神性,失去了绝世武功的普通女人,乌发垂顺,青衣素净地跪在王轻候面前。
于是那些禁锢着王轻候不能动弹,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的力量都消失,他的手自方觉浅额间缓缓滑落,碰了碰她的脸颊:“阿浅,我的,小阿浅。”
王轻候深知,今日世人所见,天地为证,他亲手弑神,抹杀了神枢,也抹杀了他的阿浅。
他将不能再娶这个女人,至少不能立她为后,否则,一切就是功亏一篑。
人们不会接受,一个曾经是神枢的女人,成为新朝的王后。
他若要为王,若要天下臣服,他需得顺应民意,顺应苍生。
而在这之前,王轻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料到的,是他的阿浅,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成全自己这一生的野心与志向。
他与方觉浅之间,这一段既短暂又漫长的岁月里,有太多的鲜血与生命,太多的旧恨与新怨,太多的私情与大义,多得像是用余下一生来讲,也讲不完。
那些屈死在“神枢”天局里的人们,那些葬送在“神枢”翻云覆雨手下的情义,那些被推进故事里饱受摧残的命运,他的阿浅,都是推无可推的幕后真凶。
但她有错吗?
没有。
她是神枢,哪里有错?
可他的阿浅,又做错了什么?
当情绪复杂激荡到极致处时,呈现出来的,反而是一种平静的崩裂,就像是龟裂的大地从来无声,它只是静静地布满裂痕。
所以王轻候托着方觉浅的腮,怆然失笑:“你知道的阿浅,我这个人,从来不信什么仁义道德,万人拥戴,我肆意妄为惯了。”方觉浅将小脸靠进王轻候的手心里,将他凝目细看,低声说:“王轻候,你要明白,你所有的努力,最终只是为了让你成为下一个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早已注定好的命运
的安排,你将成为这个新世界的领袖,新的精神,新的信仰,你可以选择放弃这一切,也可以选择,带着这个世界走入下一个文明。”
“而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的,因为我此生未见过,比你心智更坚之人。你不会辜负我的,王轻候。”
王轻候从不认命,他信他可以改天换地,可以逆改命运,他信他绝不会成为他兄长的一块台阶,他信他必将成王。
但此刻,对于这个方觉浅亲手赐予他的命运,他全无反抗之力。
这根本不是什么江山与美人的选择,他连这样的选择都没有,方觉浅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而说来可笑,王轻候,的确没准备,反抗这样的命运。
但他体内百骸俱裂的深刻疼痛,却几乎将他吞噬,不能成活。
自虚空中走来奚若洲,他看着方觉浅与王轻候,他无意指责他的伶儿这样做是对是错,因为他知道,万般是命,而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劫数,还远未结束。
带走方觉浅之前,他深看了江公一眼,露出一个极是古怪的笑容。
在那个笑容之下,江公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一种,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挫败感,击垮了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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