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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言注意到她放在裙面上的手正收紧,于是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她话音落地,忽有倨傲清冷的女音陡然响起:“顾府到底不是一般门第,本宫今日算是涨了见识。”
两人望去,只见君子佩扶着侍女的手,正冷笑着款款而来。
不到三十岁的公主,出身高贵,原该夫妻和睦、子女成双,过着花团锦簇的日子,可她却容貌被毁,孤身住在皇宫里,每日里吃斋念佛,苦行僧也似。
君子佩今日身着暗红色福字纹锦袄,云鬓上插着一根玉簪,昔日美貌的面庞,清晰浮着五六道深红伤疤。
深居简出六年的公主,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以毁容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谢昭愣了愣,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此时王嘉月引着贵女们,尚未进水榭,所有人都听见了君子佩的声音,因此皆都转过身,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王嘉月见君子佩来势汹汹,于是陪着笑脸上前,福身行了个礼:“不知二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见谅!”
“哼,”君子佩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昭,“顾老夫人早已不在世间,如今顾府里,该是顾大夫人说了算。敢问顾大夫人,这妾室在宴会上公然穿大红衣裳,可是顾府里的规矩?”
王嘉月瞟了眼满面通红的谢昭,笑道:“昭儿是个糊涂的,大约今日走得匆忙,这才出了错。昭儿,还不快去换身衣裳?”
这是息事宁人最好的法子。
然而谢昭却并不想换衣裳。
这么多人看着,她若是换掉这身大红衣裙,“谢昭”这两个字,大约这辈子就要和妾室挂钩了,她难道不要颜面的吗?
她定了定心神,笑容绝美:“听闻二公主殿下深居宫闺,每日里吃斋念佛,昭儿还以为你皈依了佛门。如今,怎的又跑出来,关心起尘世间的杂事了?莫不是深闺寂寞——”
“啪!”
响亮的巴掌声,陡然响起。
君子佩甩了甩打疼的手,冷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本宫贵为长公主,莫非还管不得你一个小小的妾室?!”
谢昭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儿,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她。
挨了这一巴掌,反倒叫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如今面前站着的女人,并非是当年草原上,可以任由她打骂折磨的君子佩。
她自己,也并非是拓跋烈的宠妃,并非是从君子佩手上,夺走草原王妃位置的那个谢昭。
她只是相府的一名妾室。
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她往后退了两步,冷冷道:“我虽是妾,可我却怀着相爷的骨肉。二公主便是要打,也该懂得分寸!”
“分寸?!”君子佩冷笑,“当初你从我手中,抢走拓跋烈时,你怎么不知道分寸?!什么怀着‘相爷的骨肉’,分明是你不知廉耻,爬了你妹夫的床!顾大夫人,听闻顾府家训严谨,本宫倒是不知,这种女人,究竟为何能进你顾府的门!”
谢昭恨得牙痒,早知今日君子佩会找她麻烦,当初在草原上,就该直接结果了她!
如今这么多人听着看着,她名誉扫地,便是将来扶正了,又哪里能有脸出去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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